亡灵大多昼伏夜出，辞夏和凉川的部队又主要运输火炮而非清剿怪物，因此行军走的很慢。
不过毕竟霜舟离漩沙不算太远，十六日众人到了漩沙主营地，距离漩沙更远的两普以及基尔隆则是在十八日才堪堪赶到。
前者需要大部队运输粮草，而后者虽然是轻步兵，但同样火力不足，清理通路花费了不少时间。
十九日的清晨，漩沙的会议室内，凉川这才同时见到了所有营地的领袖。
一路跟在辞夏后面，凉川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以及几个熟悉的面孔，和辞夏打趣道。“这场面太大了，我镇不住，先润行不。”
“你小子现在就是霜舟副首领，老老实实跟着。”辞夏白了他一眼，扭头和不远处的乌默尔打了声招呼。
乌默尔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位是他老弟克莱恩，另一位凉川努力回想了一下，在打招呼之前才堪堪想起，应该是火院的法穆塔。
“好久不见，霜舟可算打了一场漂亮仗啊。”
乌默尔说着，把目光转移到辞夏身后的凉川身上，含笑问道：“身体怎么样，多爱惜自己，别玩命用魔法。”
“没问题了，瓦妮娅应该都跟你说了。”凉川不在意地摆手，乌默尔一副老前辈的样子让他有些无语，但事实似乎确实是这样，他也懒得吐槽。
辞夏虽然知道凉川和乌默尔关系很好，因此也没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灵域来了多少魔法使，战斗力怎么样？”
“一百五十三个，水平自然比不上你家那俩，其中主作战的一百二十名，附魔十二名，治疗制药二十一名。”乌默尔缓缓答道，伸手示意辞夏和他并肩。
“差不多够用。”辞夏点头，走到乌默尔身边，凉川此刻算是抓住机会跟到后面，同时拽了一把克莱恩。
“嗯？”克莱恩有点懵，虽然论职位确实他和凉川是平级，但在场的人基本都把凉川和其他首领放到同一规格上。
像殊卓，柯暮，苏缄这三人，是一般管理层之上，首领以下的水平。
而克莱恩，却实打实的是普通管理层之一，硬说也只是乌默尔的弟弟。
搭上克莱恩的肩膀后，凉川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又突然想起一旁似乎还有一个人，只得朝法穆塔眨眼。
“......”克莱恩看到凉川这样，也只好无奈地示意法穆塔先离远一点，后者虽然一头问号，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了后面。
凉川还是六院特聘的导师，而且是教他们这些导师的导师，单从这一点说，两人说点悄悄话，法穆塔就没任何意见。
见周围没人再注意自己，凉川低声问道：“老登最近有没有搞过生命能量研究。”
“有一点，还是你之前鼓捣的那点东西，不过因为外面打仗，很快他就把重心放到感染的死灵能量上了。”
“那就行，到时候我再跟他聊吧。”凉川点头，胳膊从克莱恩后背上放下。
“怎么样，跟你哥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在外面要叫他首领......说实话，山外除了人多，也没别的特别，我更喜欢回山里搞魔法研究。”克莱恩指正道。
“行吧。”凉川嗯了一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俩。”
在得到乌默尔还没终止生命能量的研究后，凉川算是放了心，这方面比起传统魔法而言玄学了太多，也就乌默尔这个水平的人还能坚持。
等到战争结束，他也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上面。
村民和其他生灵的生命能量在自然灵气的循环以及变种，这是扩展普通生命能量研究的基础。
但人类死亡后的生命能量，亦或者转化的死灵能量，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增量，其本质一定会有别于其他的能量，否则人类的数量应该不会只减不增。
而在彻底研究明白这一点后，人类重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凉川在玩魔法这方面算比较保守的人，但关于生命能量这方面，他也同样很感兴趣。
正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会议室之外，其他营地的首领和核心成员也已经走了过来。
拜恩身旁跟着的是艾洛特和辞青，波瑞斯身旁却是羽柊和诺瑞克斯，这倒让凉川有些意外。
艾洛特是普罗瓦尔的首领，而羽柊是普洛斯的首领，按道理两个人应该站同一条线上才对。
不过究竟是两家有所不和，还是两头下注，亦或是看到漩沙和莫恩多特关系缓和，选择两边不得罪，这就有待求证了。
雪山联邦对外固然铁板一块，但在其核心内部，仍然还是有不同势力的对抗。
在之前，莫恩多特和霜舟，漩沙和基尔隆互相抱团，不过随着前线吃紧，反而霜舟和漩沙走的越来越近。
不过霜舟和漩沙走的再近，中部防线也仍然是霜舟自己在扛，对外作战近一半的胜仗又都是霜舟打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霜舟的参谋部给出的意见不止一次帮过其他营地解决困难，因此话语权并不小。
而霜舟自立一派后，本不参与联邦事务的灵域依靠凉川的关系介入，壮大了霜舟的势力的同时，使霜舟稳固了其在联邦的领导地位。
虽然基尔隆也在南部战线作战，但其一直在本土作战，且还在接受漩沙的人力支持，本质上还是依靠漩沙的营地。
莫恩多特虽然没办法让霜舟支持自己，但其他营地就没那么硬了，迪可罗和普洛斯，甚至普罗瓦尔按道理应该也是支持莫恩多特的营地。
想到这里，凉川倒是稍微有点思路了。
通过艾洛特和羽柊两人代表两个营地，联合营地的随时可以倒向漩沙和莫恩多特任何一个营地。
至于迪可罗，学邦的本质是培养机构，运营方面很依赖其他营地的扶持，而霜舟和漩沙又是迪可罗最大的金主，后者近三成的收入都靠漩沙的贸易和资助。
至于为什么迪可罗选择站队漩沙而不是占其资助收入五成多的霜舟，答案显而易见。
人家迪可罗老大的姐姐是霜舟的老大，自家人左手倒右手还轮不到凉川吐槽。
等到所有人落座后，波瑞斯目光扫过周围一圈人，率先开口道：“今天联邦的各位到此，主要是为了商议前线的军队布置问题。”
“漩沙已经在北方战线失去两千多人，莫恩多特同样不能只为前线放弃自身的发展，因此还需后方营地的诸位出兵。”
说着，波瑞斯将事先拟定的战线分配文件递给了身旁的漩沙成员，后者快步将文件分发给了场上各营地的首领。
辞夏接过文件后大概扫了一眼，内容和她大概预料的偏差并不大，北部防线由漩沙，莫恩多特，迪可罗三家防守，中部由两普顶替霜舟填线，南部防线交给基尔隆和灵域。
营地分配没有太大问题，迪可罗的学员本就有不少漩沙和莫恩多特的人，两普解决了霜舟人少的问题，基尔隆的人都是热武器步兵，灵域的魔法使也更方便配合进攻。
随着文件发完，众营地的领导层立刻开始低声交流起来，波瑞斯和拜恩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其他营地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看到时候差不多了，拜恩接着补充道：“诸位有任何疑问，可以现在立刻提出，前线事关重大，我们会充分考虑所有人的意见。”
“普洛斯可以派遣人员参战，不过这样，我们无法保证同时供给三条战线的粮食。”羽柊开口：“普洛斯人口登记3094人......”
话说到一半，羽柊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艾洛特，后者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普罗瓦尔登记2335人，按照中部战线两千人的缺口，以及一比一的后勤部队来算，无论是普罗瓦尔还是普洛斯，正常生产活动都会彻底停摆。”
“有道理。”波瑞斯认可道：“这样，漩沙调一千人去中部防线，负责后勤运输，后方留两千人从事基础生产，采矿，建筑等工作暂时停工，如何。”
波瑞斯给出建议后，羽柊身旁的干部立刻将手里的数据文件递给了羽柊，后者看了一眼后，回答道：“...可以，普洛斯可以接受这样安排。”
“我没意见。”艾洛特同时响应，很明显，这俩人事先早就商量好了。
“霜舟作为中部战线的前线阵地，不出人真的合适吗？”
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声响起，凉川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辞夏，确定她确实是坐在自己身旁。
凉川摸了摸下巴，全场的粉毛一共就两只，除了自己身旁的辞夏，只有艾洛特和波瑞斯旁边的辞青了。
“哪不出了，我和苏缄不算人吗。”凉川支起胳膊扶额，轻轻吐槽道，周围立刻响起阵阵笑声。
“太算了。”波瑞斯也打趣道。
等到笑声平息，辞夏轻咳了两声，说道：“霜舟从事各类工业，再加上人手本就不够，中部战线不出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过为了补充前线火力，霜舟决定向北部防线和中部防线供应一定量的火炮，并派出少量人员指导，以此来替代霜舟的人力供应。”
话音落下，会议室却迟迟没有响起议论的声音。
“目前霜舟现成火炮一共六百二十门，其中两百门已经带到漩沙，鉴于两普的部队没有前线作战经验，剩下的炮优先供给中部防线，局势稳固后继续向北部防线增员。”
“至于炮弹运输，还得仰赖莫恩多特了。”
“没问题。”拜恩立刻回应。
“莫恩多特可以分出五百人，负责霜舟城到北部防线的炮弹和火药运输，怎么样。”
“够用，霜舟会再调三十人作为弹药安全员，负责运输方面的安全事宜。”
“虽然火炮算不上什么高精武器，但是为了照顾后方营地，北部防线的火炮，我建议交给迪可罗的部队使用。”辞夏补了几句。
“搁这儿等着呢。”凉川不屑地撇撇嘴。
这下他看明白了，辞青这是跟辞夏要炮呢。
“没问题，漩沙和莫恩多特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让他们在后方放炮反而是浪费人才。”
波瑞斯并没拒绝，诚然火炮可以大幅度减少己方伤亡，但自己又不可能真把火炮全拿过来。
就迪可罗那帮新兵蛋子，波瑞斯让他们打头阵，怕不是能被亡灵军两回合击溃。
炮兵可不如步兵灵便，一旦被带溃，几乎跑不了被全歼的下场。
“这样如何呢，辞青首领？”辞夏露出一个标准微笑看向自己的便宜老妹。
“没问题。”辞青应了一声，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倒让凉川有些意外。
这俩姐妹怕不是私下早就商议好了，放到会议上整这一出，恐怕是做给一些人看的。
想到此处，凉川还没来得及深究俩人的想法，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关于灵域的参战人员分配，我还有一些意见。”
“鉴于北部战线的伤亡率相比其他战线高很多，灵域水院针对药水冶炼的人才，我认为安排在北部战线更合适。”
“同样的，基尔隆的火枪兵对于地性需求更加苛刻，相比火院和混院更多的火力，地院和风院在构筑堑壕，协助推进方面作用更大。”
“至于火院和混院的火力，灵域经过研究，还是认为应当置于中部防线，通过进一步加强火力，中部防线被击溃的概率会进一步减小。”
乌默尔分析完，各营地再度开始各自讨论，就连辞夏也没想到过，乌默尔竟然能提出这种分配方案。
“你怎么想。”辞夏难得向凉川寻求意见。
“老登说的有点道理。”凉川并没否认，他也想到水院的医疗兵应该去北部战线，但是对于把火力转移到中部防线这一点，他不好评价。
中部防线全炮流，力图两轮齐射击溃敌军，否则炮兵很容易被冲烂阵型而导致出现极大伤亡。
更大的火力，意味着能应付更多复杂的局面，本质上是另一种力大砖飞，从实际角度来看，比起其他花哨的辅助工事，加大火力反而减小了风险，从这种情况出发，乌默尔的想法不无道理。
讨论很快结束，波瑞斯采纳了乌默尔调动水院的建议，不过辞夏仍然只要了火院一半的人。
她并不介意多用一些灵域的人，不过她还得考虑一下某个营地的意见。
虽然基尔隆的话语权并不多，但好歹还是联邦老四，火炮一门不给就算了，毕竟是竞争营地。
如果再把灵域增援的兵力全拿走，多少有点不给基尔隆面子了。
不过诺瑞克斯也没提任何反对意见，南部战线压力本就是最小的，灵域和霜舟的关系多紧密又是人尽皆知，在灵域和霜舟的关系下降前，他都不打算过多和灵域有任何交集。
关于灵域的人员分配结束后，战线划分基本告一段落，随后便是各部队的细致分配，这些内容并不需要再开全体会议，只需要各营地自己任命调动即可。
会议结束后，凉川便跟着辞夏返回霜舟的驻地，不过凉川也清楚，这一次调动之后，恐怕会有不少营地来找霜舟采购火炮。
想到此处，凉川扭头问辞夏：“老大，你觉得哪个营地第一个找咱们谈事。”
似乎是因为会议还算顺利，辞夏兴致很高，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那还用问？”
说着，辞夏抬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方向，凉川立刻回头，果然在后边看到了一个粉毛团子。
“一点都不意外......”凉川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