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起身到卧室搬出被子铺在人身上,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个屋子有些乱,餐桌上有不知哪顿留下的外卖垃圾,这一点都不像萧宇的风格,也是,人都倒下了,哪有心思在意这些。
老刘认命地收收拣拣,拎上垃圾出门,他准备去菜场买菜给好兄弟做顿饭。
刚走到小区楼下,他一拍脑门,完了,关门忘了拿钥匙!
算了,让他睡会儿吧,回来再敲门。
老刘走后,萧宇陷入迷迷糊糊的梦境,看不清环境,不知道缘由,只有两张放大的脸,他和林喜,不知道在争些什么,他进一步,林喜就退一步,两人之间永远隔着距离,他着急地解释,满头是汗。
咚咚咚……哗啦啦……
萧宇!萧宇!……
是林喜么?
萧宇挣脱黑暗中那只虚无的手,缓缓睁眼,赵琪琪的脸孔越凑越近,他怔怔然没动,难道还在做梦?
“萧宇,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赵琪琪满眼的关切担忧,连声音都透着紧张。
她伸出一只手放到萧宇额头,微凉,没有发烧。
不是梦不是梦!
触碰的一瞬间,萧宇“腾”地坐起身,躲开了,动作幅度大,半个被子掉在地上。
“你怎么进来的?”声音大而严厉。
一支冷箭插进心脏,赵琪琪收回手,直起身,默默往后退了退。
她总是这样,下了一百次压下奢望的决心,总有一百零一件小事让她蠢蠢欲动,再有一百零二次心伤。
“我到医院看伯母,伯母说你病了,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抱歉。”萧宇为刚才的质问道歉,而后道“我没事了,辛苦你跑一趟,你有事的话先忙。”
呵,毫不掩饰的逐客令,赵琪琪的心又凉一截。
“你都不问问我的吗?我的伤怎么样,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萧宇终于将目光落在赵琪琪身上,可他只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她听了没有一万遍也有一千遍了。
赵琪琪情绪激动道:“我不要对不起!萧宇,你不用对不起!可是,你能不能回头看看?”
“你和林喜分开了,你回头看看我好吗?”说着,赵琪琪上前想要拉萧宇的手。
萧宇躲开了,他看到赵琪琪手中的钥匙。
单独一把,上面缀只小狗,他曾亲手捧给林喜。
林喜曾说:看,这只小狗就是你。
他笑嘻嘻问:为什么啊?
林喜说表面凶凶的,实际上啊可爱又黏人。
“你怎么有这把钥匙?”萧宇从沙发上下来,拿走钥匙,面色阴沉。
赵琪琪盯着看了看,就一把钥匙,没什么特别啊。
她如实道:“伯母给我的。”
其实,萧母给她的时候还说了点别的,钥匙不用还了,让她拿着,叮嘱她放开着,好好抓住机会。
萧宇摩挲着钥匙,气愤又深感无力。
他妈妈究竟背着他做了多少伤害林喜的事?
可林喜怎么不告诉他呢?是不忍心还是不信任?
萧宇苦笑,他就像个傻瓜被蒙在鼓里。
福祸共担,林喜竖起一道屏障,隔绝他想要贴近的心。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吧,即便他说过无数次,她比任何人都重要。
萧宇微微抬头,深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他转向赵琪琪,郑重且深沉。
“抱歉,琪琪,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不管分开与否,我的心里只有她。”
赵琪琪走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小溪蜿蜒,把刚出电梯的老刘震在原地。
人走后,他忙问萧宇怎么回事,萧宇摇摇头,没有想说的意思。
买来的菜放在一边,谁都没理。
萧宇给自己倒杯水,往沙发一坐,自顾自说到:“林喜应该是知道我妈生病的事了,才会如此突然的跟我分手,不然,我实在想不通。”
老刘跟着坐下来,“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
萧宇眼风扫过来,老刘赶忙澄清:“不是我说的,她找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天她失魂落魄地跑来医院问我,说你妈的情况她都知道了,还知道你为了她放弃留在北城的机会,问我是不是真的,她说这对她很重要,非常重要。”
“她一再求,我就把实情跟她说了。走的时候,她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跟你分手。”
“唉,这事儿搞的。”
心中有过的猜想得到验证,林喜不是不爱,可萧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说:“如果是别人,不一定会分手,可是林喜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分手。”
他真了解林喜啊,林喜本就觉得配不上他,在得知自己为了她放弃北城,甚至跟他母亲的生命较劲的时候,她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只会远远的躲开,把光明坦途留给他。
可是林喜,你知道吗?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也只有你啊。
你不是首选,你是唯一,有了你,后面的无数个零才有意义啊。
浑浑噩噩躺了两天,除过去厨房接水续命,林喜没出过卧室半步。
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她不知道这一步对不对,可她不能后悔。
萧母说的也许是对的,她自己就生活在淤泥中,为什么要把萧宇拉下水呢?
萧宇已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再自私,也是有心的。
放手吧,放手吧。
她的灵魂痛苦挣扎,飘在空中,看着她的心流尽最后一滴血,直至冰冷麻木。
在电话中得知消息的师傅上门无数次,她一次没见,只电话告诉师傅:她没事,不会想不开,休息一阵就好,让师傅照顾好家乐。
现在,她站在操作室,看着烤箱里的面包一点点蓬松、鼓胀、焦黄。
她想,她再不是过去的林喜了。
师傅得知她在店里,火急火燎赶来,将她逮到休闲区,上下左右打量,狐疑地问她还好吧?
林喜一脸平静,“师傅,我没事,你别担心。”
“没事?你这是没事的样!脸都瘦了一大圈,店里没了你是不能转了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