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尘深深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你现在查到了什么?”
唐琬想了想,脑子里把信息过滤了一遍,精选出她觉得能告诉他的。
“鹤宥莉的遗物在她下葬后没多久被何慧找人搬走了,你介绍给我的那位李先生在寻找遗物下落的过程中,还发现有另外的人也在查,但是动机不明。”
接着她说了鹤宥莉遗物所在仓库失火,还有李志去外地医院调查的事。
其实如果不说出她发现厉渊和鹤宥莉之间有牵连的这条线,以及她对他在案件中所扮演角色的猜测。
以现在掌握的东西,真算不上什么大突破。
可是她不能说出厉渊,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个男人太危险,连她跟他这么近了都看不透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更不能把顾霖尘也拖进来。
她讲这么多,不是希望顾霖尘能理解她,只是希望他别插手,放她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
殊不知,顾霖尘听完后,沉默了片刻。
缓缓说道:“好吧,以后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唐琬:?
顾霖尘又把手重新按在了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我刚才之所以提出要和鹤碧君假恋爱,就是想找个由头,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有你的地方。”
“我不管你叫苏棠还是唐琬,要我做到心无旁贷地放任你不管,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男人一意孤行要保护一个女人。
这里面掺杂的因素唐琬怎么会不懂?
但是她不能给予他相应的回应,也许是出于觉得拥有强烈的“不配得”感。
又或许是某些她隐藏在心底,她不愿承认或者不敢承认的原因。
“我们得出去了,一会儿有人来用卫生间,撞见你从女生这边出去会很麻烦。”
说着就绕过顾霖尘的身边,把门上的锁扣朝反方向一扭,顺势拉开。
却发现门口被谁立了个临时维修的牌子在地上,还有个女服务员在门口把守。
唐琬的第一反应是惊慌!
但服务员伸头朝外左右看了看,然后转回来一脸笑嘻嘻地看向她说:“出来吧,现在过道没人。”
听到来自身后一句温和好听的“麻烦了”。
唐琬才反应过来,服务员根本不是冲她笑,而是对顾霖尘。
顾霖尘掏出手机,不知在上面敲打什么,等他走到服务员面前时,已经将手机重新揣兜里。
“钱我打过去了,你查一下。”
服务员立马看了眼手机,职业性的假笑里终于流露出了真实情感。
眼睛眯成一条缝,“收到了收到了,谢谢老板。”
唐琬算看明白了,她说呢,顾霖尘怎么胆子这么大敢闯女卫生间?
原来早就收买了人帮他在外看着了。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唐琬顿了顿,“我们最好还是别一起出门,预防万一。”
顾霖尘没想到她能谨慎成这个样子,但还是依了她。
“那你先走,我隔几分钟再出去。”
“好。”
唐琬往前走了几步,又举步不前,转头对顾霖尘说:“厉渊那个人不简单也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点。”
*
叶念慈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宾利后座,手机都刷烦了,又朝车窗外瞅了一眼。
高列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说:“叶小姐请稍安勿躁,厉爷烟瘾犯了,等他抽完就会上车的。”
叶念慈听他这么一说,按耐住心里微微的不耐烦,温柔一笑,“哦,我没事的,只是记得厉哥哥以前都不抽烟的,没想到现在烟瘾这么大。”
“厉爷已经有近八年的烟龄了。”
八年。
叶念慈稍微算了一下,心头颤动:那不是就从她出事之后?
难不成,他是因为那件事深感愧疚,才染上烟瘾的?
前一分钟还因为厉渊把她一个人丢车上,半天不理她而焦躁,现在那小小的抱怨已经荡然无存。
叶念慈低头浅浅一笑,她就知道,她的厉哥哥有情有义。
因为她为他承受过的那些痛苦,无人能及。
只能用他的一生来偿还。
这个男人,谁都不可能跟她抢。
他是属于她的!
宾利停的位置比较靠后,厉渊双手插兜,颀长的身影倚在车身上。
今晚天空有云,无月。
把他五官深邃,剑眉星目的傲然之色隐匿于黑暗中。
轻咬在齿间的香烟一滚,袅袅轻雾,掩去了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的锋芒和刺探。
他盯着从茶庄门口出来的那抹身影,先是谨慎地观望了眼周围,然后拢拢肩上的挎包带,步履匆忙的朝自己的车走去。
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待到那辆红色的mini驶离停车场,厉渊也从靠姿换成了站姿,准备回车上,无意间却正好撞进另一道目光中。
顾霖尘跟着从茶庄出来,过人的洞察力,让他老远就发现了隐藏在晦暗中的那道身影。
主要还是被那抹忽明忽暗的星亮所吸引。
仔细一看,才分辨出是厉渊。
厉渊脸上扬起一弯浅浅的弧度。
笑意,意味不明。
他将咬在嘴边的烟夹在两指间,大大方方地朝顾霖尘扬了扬手。
顾霖尘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回以一个淡淡颔首。
他也没有做过多停留,泰然自若地迈着大步离开。
厉渊把几乎燃到头的烟蒂往地上一扔,锃亮的皮鞋踩上去碾了又碾。
转身,冷着脸拉开了车门。
宾利随即点燃引擎,刚开出茶庄,就听车后突如其来一阵巨大轰鸣。
旋即一辆灰色的阿斯顿马丁从他们身边一冲而过。
叶念慈还是看清了开车的人,嘀咕了句,“那不是顾律师吗?”
厉渊目视前方,看着几乎消失不见的车尾灯没说话。
叶念慈狡黠的一笑,神秘兮兮道:“我觉得这个顾律师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
厉渊眼眉一挑,“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