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嬉闹了许久,终是累了,相拥着坐在窗边那张柔软的榻上。
海兰被弘历轻轻揽入怀中,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已渐渐转为细喘,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绯红,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红晕,眼尾处不经意间沁出的一滴晶莹泪珠,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仿佛是剥了壳的荔枝,鲜嫩欲滴,诱人采撷。
弘历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低头凝视着怀中的佳人,满足的长叹口气。
方才的嬉闹不仅驱散了这些时日的沉闷,让他感受到些许的轻松与愉悦。
海兰感受到弘历情绪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故作关切地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好奇,轻声细语道。
“皇上,妾身见您方才来时,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话语间,她微微侧头,几缕碎发贴在颊边,更显得她此刻的温婉可人。
弘历闻言,心中不由一暖,双臂不自觉的用力,将海兰搂地更紧。他轻轻抚摸着海兰柔顺的发丝,眼放空,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乌拉那拉氏是否要尊封为皇太后一事确实困扰他许久。说实话他非常讨厌乌拉那拉氏,毕竟乌拉那拉氏曾经要毒死自己,感情上来说是肯定不想乌拉那拉氏再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理智上来说,如今他刚登基,地位不稳。后宫是太后经营多拿,根深蒂固,前朝又勾连了讷亲。
看讷亲为太后奔走上蹿下跳的模样,太后倒有几分插手朝政的苗头。
必须得把太后的精力分散在后宫,乌拉那拉氏就是一枚最好的棋子。与太后争斗多年,斗的旗鼓相当。可是他又害怕乌拉那拉氏继续兴风作浪,残害自己的子嗣。这让弘历很是犹豫。
“泱泱,朕有一事,心中甚是纠结,不知你可愿一听?”弘历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海兰闻言,轻轻点头。她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弘历的诉说。
弘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心中的烦恼。他讲述了乌拉那拉氏与先帝太后之间的恩怨,以及自己在这两者之间的艰难抉择。
“泱泱,对此你可有看法。”弘历倒也没有要海兰出主意,只是这些话憋在心中已久,急需倾诉。
海兰静静地聆听着弘历的诉说,心中暗自思量。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弘历言语间对留下景仁宫皇后的微妙倾向,以及他对太后势力日益膨胀的担忧。
太后甄嬛在后宫中一手遮天,即便是皇后琅嬅也难以撼动其分毫,宫务大权更是牢牢掌握在太后手中。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弘历所乐见的。
想到这里,海兰的心中已有了计较。
但是,她深知清朝尤为忌讳后宫干政,后宫女子言行需谨慎,尤其是在涉及朝堂社稷与皇室家事之时。言多必失,自己不能太过积极,这会引发弘历的猜忌。
海兰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婉而又不失分寸的笑容,轻声细语道:“皇上,此事关乎朝堂社稷,乃是国家大事;又牵涉太后与先帝,实为皇家私事。妾身身为后宫女子,岂能妄议国事?更不敢插手家事。妾身愚钝,恐言之有失,还望皇上恕罪。”
海兰十分有分寸,让弘历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他心中暗自赞许。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泱泱,你此言差矣。朕知你心思细腻,见解独到,朕允你畅所欲言,有何想法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海兰仔细观察着弘历的表情,见弘历是真心这么想的。
于是,她缓缓放下心中的戒备,开始回想前世青樱对于此事的解决方法。青樱的方法既精准地踩在了弘历的需求点上,又没有在明面上给太后难堪,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海兰心中暗自盘算,双眸微敛,仿佛有万千思绪在其中流转。片刻之后,她缓缓抬起眼帘,缓缓道来。
“皇上,妾身斗胆一言。景仁宫娘娘虽未曾废后,尊封为母后皇太后确是祖宗遗训,不可轻违。然先帝遗言‘死生不复相见’,若强行尊其为太后并合葬,实属违背先帝圣意,恐引天下非议。”
说到这里,海兰微微一顿:“再者,景仁宫娘娘昔日所作所为,的确令人心寒。屡次残害皇嗣,罪孽深重,若轻易尊封,难免遭天下人诟病,有损皇家清誉。”
“妾身思来想去,或许有一法可解此困局。不如将乌拉那拉氏迁至远离京城的行宫,不赐其名分,却以皇太后之礼相待,暗中奉养。如此一来,既未违背祖宗规矩,亦未忤逆先帝旨意,更可避开太后之锋芒,让皇上免受前朝后宫之困扰。”
弘历听后,眼中异彩连连,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搂着海兰的双臂,直起身来。
他没想到海兰竟真能想出如此周全之策,既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又兼顾了各方的利益与颜面。他忍不住赞叹道:“泱泱,此计甚妙!”
他意识到,这确实是一步妙棋。将乌拉那拉氏安置于行宫,保全了她的性命。即使宜修远在行宫,可是宫内有她侄女青樱在,不怕乌拉那拉氏和太后斗不起来。
解决了心头大患,弘历的心情大好,他忍不住连声夸赞海兰:“泱泱,你果然聪慧过人,此计一出,朕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他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与喜悦,仿佛要将海兰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心底。
面对弘历的夸赞,海兰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轻轻依偎在弘历的胸膛上。
她轻声细语地推辞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而已。这法子能想出来,全赖皇上平日里的教导与熏陶,臣妾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皇上之所以举棋不定,皆因那三人之中,一乃皇上之母后,一乃皇上之嫡母,再一者,则是皇上之皇阿玛,皆与皇上血脉相连,情深意重。皇上因念及亲情,关怀备至,反被情愫所扰,心生困惑,难以觅得良策。而臣妾,与彼等接触甚少,是以能置身事外,以旁观之姿,洞悉秋毫,方得此计。”
她的话语中满是了谦逊与感激,无半点骄横,让弘历听了更是心花怒放。
海兰心中暗想,自己这番话既表达了对弘历的忠诚与敬仰,又巧妙地避开了锋芒,不让弘历觉得自己太过聪明而心生忌惮。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太过锋芒毕露往往不是好事。
弘历闻言,愈发深以为然,自己乃局中人,情感纠葛之下,导致思绪纷扰,难以觅得破局之法,实非才智所限。海兰之心,细腻入微,深知朕意,实为朕之知音,解语之花也。
他哈哈大笑道:“泱泱,你真是朕的解语花,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说着,他再次将海兰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吩咐王钦即刻开库房,挑选最珍贵的宝物赏赐给海兰,以表他对海兰的宠爱与感激。
然而,在海兰的心中,却对弘历的这番举动有着另一番解读。
她轻轻撇嘴,心中暗自腹诽:这男人啊,还真是自大又脸皮厚。给个台阶就要爬到天上去,若不是我这么说,说不定哪天就要疑心病犯了,忌惮起我来了。
但即便心中如此腹诽,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柔与顺从,窝在弘历怀中当个柔顺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