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一脸诧异的祖大乐不管,魏渊喊来了李定国低声耳语了几句,李定国稍稍一愣,紧接着便退下了。
祖大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转了转眼珠问道:
“你想做什么交易?”
魏渊微微一笑说:
“对祖将军来说简单的很,只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保你不死,而且还会放你回去,你可以继续在敌人那做你的一等男爵。”
这个条件对于祖大乐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求生的渴望使得他可以答应魏渊的任何条件,祖大乐忙说道:
“此话当真?”
魏渊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定国,李定国正手握毛笔写着什么东西。魏渊转过头来又看了看眼前的满脸急迫的祖大乐,淡然回答说: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魏渊一向说到做到,祖将军你是知道的。”
“好!那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事?”
二人说话间,李定国又返了回来。将一封封好的信交到了魏渊的手中,魏渊接过信之后随即转手交到了祖大乐手上,说道:
“找个机会将这封信交到睿亲王多尔衮的手上。”
祖大乐疑惑的将信接了过去,魏渊加重语气强调说:
“务必亲手交到睿亲王手上。”
祖大乐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魏渊,小心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给睿亲王送信?”
魏渊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回答道:
“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不该知道的最好别知道,这样对你比较好。”
从魏渊的眼神中,祖大乐看到了从未出现过的阴险与狡诈,他不禁一愣,而后默默的将信件收好。
中午时分,银装素裹的辽东大地上,一人一骑在雪地上疾行着。换上一身便服的祖大乐用力抽打着胯下的战马,时不时回头瞧看,他生怕魏渊会反悔,派人前来追自己。
经过一天一夜的骑行,祖大乐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抵达了义州城下。由于皇太极进驻义州,义州城里城外随处可见骑马巡逻的八旗士兵。
祖大乐刚刚靠近城池,便被一队巡逻的骑兵发现。祖大乐的汉人装束立刻引起了这队骑兵的注意,他们立刻骑马将祖大乐围在了,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敌人抽刀指着祖大乐,瞪着眼睛用满语呵斥道:
“站住!你这个汉狗!速速下马,不然宰了你!”
祖大乐听得懂满语,也知道这群敌人一不高兴就会挥刀砍杀汉人。于是他很是配合的翻身下马,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以示顺从。
由于锦州之战明军大胜,满洲人损失惨重,因此这些骑兵对汉人很是仇视。看到祖大乐很是顺从的下马,为首的敌人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用嘲弄的语气对祖大乐说道:
“汉狗,跪在地上,给爷爷们学几声狗叫!”
他身旁的敌人听罢之后发出了一阵哄笑。
哄笑之后,这群惊奇的敌人发现面前的汉人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为首的敌人厉声骂道:
“汉狗,快点跪下!不然老子剁了你!”
祖大乐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质印章,而后用满语对那为首的敌人说道:
“我叫祖大乐,是大汗亲封的一等男爵,有印信为证!”
面前的汉人竟会满语,这令为首的敌人吃了一惊,听完他所说,更是大惊了一跳。他立刻下马取过祖大乐的印信查看。那枚玉质的印章雕工极为精美,他曾经见过本旗旗主身上佩戴过与其十分相似的印章。
其他几个敌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名贵的东西,纷纷围了上来,为首的敌人驱散了围观的众人,他盯着祖大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语气中没了之前的傲慢。
“单凭印章我没法确认你的身份,请随我来。”
祖大乐在这队骑兵的护送下进入了义州城,经过层层传达,一个时辰之后祖大乐终于得到了皇太极的召见。
兴建义州城之时,多尔衮曾经挖出了温泉。为此他在温泉处专门修建了一座庭院,温泉周围修建了亭台楼阁用于观景,遍种花草奇木,别有一番景致。
此刻皇太极正赤裸着上身舒展的泡在温泉之内,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四周的亭廊与松柏之上银装素裹,温泉内的蒸汽徐徐冒出,雾气絪缊,宛若仙境一般。自从上次昏倒以来,皇太极时不时就会感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在御医的建议之下,皇太极来到此处温泉疗养。
由于要面圣,祖大乐先被带去沐浴,随后换上了满清的朝服在温泉外的阁间内等候,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祖大乐所在的房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身穿黄马褂的侍卫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宣祖大乐觐见!”
祖大乐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衫,紧跟着两名侍卫走了出去。
皇太极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温泉旁边的亭子内品着茶。祖大乐赶紧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罪臣祖大乐拜见陛下!”
不同于中原传统文化,在满洲人的观念中。“奴才”这个词的地位要高于“臣”。在皇帝面前自称“奴才”,反应出的是主仆之间密切的关系,只有满洲出身的大臣或是入了满籍的汉臣才有资格自称“奴才”。祖大乐不在满籍,因此自称罪臣。
刚刚泡完温泉,再加上喝了两口热茶,皇太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一面用丝质的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看着祖大乐说道:
“爱卿平身,何故自称罪臣啊?”
祖大乐以头杵地,不敢抬头回答道:
“启禀陛下,那魏渊识破了罪臣的身份,险些将罪臣擒获,罪臣拼死力战,这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前来义州向陛下您请罪!”
对于祖大乐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做法,皇太极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笑着说:
“爱卿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对于祖大乐这种丧家之犬,皇太极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理会的。之前祖大乐的价值,一个在于他在明军军中效力,随时能够将明军高层的动向传递出来,另一个就是劝说祖大寿投降。
如今祖大乐身份暴露被迫离开明军,再想通过他得到线索已经是不可能了。而劝说祖大寿这件事,随着洪承畴、魏渊率领大军入住锦州,祖大寿抗战的决心肯定会更加坚定,劝说这条路也基本无望了,因此祖大乐的价值也就不复存在了。
跪在地上的祖大乐闻言顿时冷汗直流,尽管天气寒冷,但他的后背很快便被汗水浸湿了。祖大乐必须想办法在短时间内赢得皇太极的信任,不然的话,尽管他有着一等男爵的头衔,只怕以后在满洲的日子也会变得越来越难过,想到这祖大乐叩首说道:
“启奏陛下,罪臣还有紧急军务启奏。”
听到紧急军务这个词,皇太极稍稍来了些兴致,他将身体向御座后侧靠去。
“讲。”
“启奏陛下,如今锦州城内的军粮最多支撑不过三个月了,陛下您只需围城不攻,便可大败明军。”
这个消息并没有使皇太极感到意外,通过其他渠道他已经于几天前得知了锦州城内的大致情况。
“嗯,还有吗?”
眼见皇太极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冷淡,祖大乐愈加的紧张不安起来,甚至连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了。
“罪、罪臣,我、我...”
祖大乐在脑海中拼命的搜索着有价值的线索,还有哪些能引起皇太极的兴趣呢?突然间,祖大乐想到了藏在胸口的密信。对啊!不论魏渊与多尔衮有何瓜葛,自己向皇太极奏明这件事一定是不会错的。
看着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祖大乐,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正要发作,只见祖大乐从胸口取出了一封信来。
祖大乐将魏渊给多尔衮的密信高高举过头顶,说:
“启奏陛下,罪臣逃出明营之时。截获了这封魏渊的密信,不敢私自拆开,还请陛下过目。”
一听是魏渊的密信,皇太极原本后靠的身体顿时“猛”的向前倾了过来。侍卫恭敬的将那封密信交到了皇太极的手上,他撕开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皇太极的态度令祖大乐长舒了口气,看来这次的宝是押对了。
皇太极从头到尾将这封信仔细的看了三遍,而后向祖大乐问道:
“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回禀陛下,没有看过。”
祖大乐说的是实话,尽管对魏渊写给多尔衮信的内容很是好奇,但他始终没有打开信来瞧看。皇太极单手持信,朝着祖大乐所跪的方向努努嘴,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将那封信又交回到了祖大乐手上。
“你看看信上的内容。”
祖大乐跪在地上答道:
“这、罪臣不敢!”
“朕叫你看你就看,顺便说说你的看法。”
“遵命!”
祖大乐轻轻将那封信展开,整个信都是由汉子书写的,读完信的内容之后,祖大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魏渊不让他看,信的内容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