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方筱染又不觉皱眉,“话说回来,初六小石头他们去了哪里?”
在知道银鹤的实力后,方筱染并不怀疑他有能力躲过他们的察觉。
当然她更觉得这几个人怕是已经被控制,此刻在何处还真不知晓。
“我去看看。”方筱染说着,起身跃上屋顶,从最高处往四周查看,这里视野开阔,想寻到人并不难。
找了一番后,她才发现隐藏在屋后柳树上的初六。
他定在那一动不动,看样子应当是被人隔空点了穴道。
这地方极其隐秘,又是在晚上,一般来说不会被发现,可偏偏对方是银鹤。
方筱染过去解开了初六的穴道,初六恢复后,立即跃到树下,跪在方筱染面前,一脸悔恨的说:“是属下办事不力,被人点穴都未曾察觉。”
“不怪你,他很强,实力你我之上,连我都险些死在他手中。”方筱染摇头道,这番话本是为了安抚初六,可在初六听来却格外扎心,认为是自己没用,没能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家主人,还让她面临生死危机。
怎么看,他们几个都是极其不称职的,这对初六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人外有人的道理,为了更好的保护方筱染,他们几个必须变强。
当然他的这些内心挣扎方筱染并不知晓,将初六解救后,她便让初六去解救其他人,自己则回到房间开始调息。
方才一战,她受了不小的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才行,否则去幽冥道时终究会成为隐患。
回到房间后,顾煜清竟已经坐在了床边,还意犹未尽的抚着琴弦,吓得方筱染连忙冲过去,一把将古琴从他手中夺走,“夜深了,不适合弹琴。”
“刚刚如果不是我一曲退敌,或许我们就危险了,而且你受了伤,听闻弹琴可疗内伤,你坐好,我为你弹奏一曲。”顾煜清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这让方筱染心头一颤,寻思听他再弹一曲,她可以不用恢复了,直接去地府吧。
连银鹤都没辙的杂音,杀伤力实在太大,她可不敢恭维。
方筱染连连摇头,“不用,我已经好多了,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你不要打扰我,赶紧去休息。”
说着她拽起顾煜清,硬是把人推出门,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生怕又被他趁机钻进来。
在方筱染于府中静养调息的这段时日,朝堂之上风云骤变。
二皇子赵昔因平素行事张扬,早引起朝中清流一派的侧目。
这日初夏刚过,御史台突然呈上一卷密奏,内附赵昔与边关将领往来的私信,信中竟有\"共谋大业\"等悖逆之词,更有人在早朝时当庭揭发,二皇子府中常聚门客,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昭帝震怒之下,命三司会审。
大理寺卿带人查抄二皇子书房时,偏在暗格寻得半幅龙袍图样。
赵昔跪在青石砖上连呼冤枉,称那图样分明是去年万寿节预备的贺礼草图。
帝王本就疑心重,他这等说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便是皇后都受到波及,因替二皇子求情,被暂收凤印禁足坤宁宫。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各方势力也在这时鹊起,七皇子虽在蛰伏,但一直在等待时机,倒是赵锦异常安静,好似直接退出储君之争。
只有方筱染知道,赵锦并非退出,而是谋定而后动,二皇子这次的事,保不齐就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当然其中出力最大之人,多半是宁贵妃。
她身体越发虚弱,寻遍名医都未曾查出异样,御医说她恐是忧思过重所致,说白了,就是认为她一天疑神疑鬼,本来没病也会被自己吓病。
只不过这些话没人敢明说,只能找尽各种理由。
然而方筱染却很清楚,宁贵妃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非常重,虽说比她预料的要早,但结果终归是好的。
要不了多久,宁贵妃将不久于世,恐怕她自己已经有所察觉,才会这么迫切的寻找治病之法。
可惜,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能救她的人少之又少,若再拖上几月,便彻底的无力回天。
方筱染倚在轩窗下听闻此事时,正见庭中一株西府海棠被风吹落满地残红。
“结党营私?”方筱染轻笑起来,“这并不是他的做派,多半是着了旁人的道,可惜昭帝不会在意他是否清白,因为他最近所行之事已经撼动了昭帝的权力,这种事任何帝王都绝对不会允许,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你倒是看得通透,不如再说说看,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时,顾煜清自身后走来,笑意浅浅的坐在方筱染身侧,青兰赶紧走来为他斟茶,他挥手屏退左右,很快花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多半会被废黜,贬为庶民,他虽犯下大错,可终归也是昭帝亲子,我想陛下应当于心不忍。”方筱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浮动的茶叶,将茶水饮下。
顾煜清不以为然,也跟着喝茶,却不言语,许久后才听他悠悠的来了句,“并非是不忍,而是要权衡利弊。”
他指尖轻敲茶杯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抬眸看向方筱染,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方筱染握紧茶杯,眸色微动,“二皇子失势,你那姨母将无人能敌,就是不知哪位皇子能坐稳储君之位。”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在试探,想看看顾煜清对这些事究竟了解多少,也想看他的立场是如何的。
虽说他总是表现的对朝政从不过问,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侯府不可能没有影响,他只要在侯府一日,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顾煜清眯眼浅笑道:“是谁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是借势而上,还是……择木而栖?”方筱染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试探。
顾煜清低笑一声,目光却深了几分:“我从不站队,只忠于皇权。”
好个忠于皇权,此人还真是滴水不漏。
她突然明白,为何前世在那种情况下,他依旧不受影响,便是赵锦都未曾对他动手。
顾煜清笑着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太后寿诞在即,夫人要不要随我去鬼市挑一两件寿礼?”
谁没事去鬼市挑寿礼?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东西他处未必有,可这种寿诞,按理说应当随大流,不可太过招摇出挑,容易惹祸上身。
接着,他又来了句,“那儿的东西便宜。”
方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