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涂婆子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瞎编的,信不得,不能跟着她的思路走,要不然得被忽悠到外国去。
自家老爹就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原本的涂三妹说不定还真能被涂婆子这个真情实意的故事糊弄做。
偏她是屠姗,自家老爹什么样,她很清楚。
何况涂三妹和她同岁,有涂三妹时候,也有了她,必定那时候爹妈已经结婚,还生了哥哥们。
自家老爹要是强取豪夺,老妈不会跟着他,两人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老东西这个故事漏洞百出。
涂婆子见屠姗神情恍惚,以为她是信了故事,并且被吓到了。
语重心肠开口:“你是我帮着接生的,刚生下你,你娘就不行了,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并且嘱咐我不要将你身世说出来,希望你过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日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要不是我们意外得知你和屠忠走得近,怕你认贼作父,我也不会把这事告诉你。”
屠姗:“……他不就是我爹吗?”
涂婆子哽了一下。
“但他是个禽兽,畜生,你娘拼了命将你生下来,你得心疼你娘,不能和她这辈子最恨的人走太近。
而且,当初你娘怀孕后,那个畜生知道,不是高兴,是凶狠,举起棍子就朝你娘肚子上砸,不但要你的命,也要你娘的命,真不是个人啊。
你别看他表面温和无害,端得正人君子,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私底下最是禽兽不如。”
屠姗眼神一点点变冷,骂得挺欢啊。
“所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和屠忠走得近的?”
涂婆子滔滔不绝的咒骂戛然而止:“啊?那个啊,就是偶然看到了。”
屠姗呵了一声,去沙漠之前,她肯定绝对没人能发现他们来往。
从沙漠回来之后,老爹整天泡在医院,老娘也忙着照顾侄子侄女,她也要上班,只晚上去送些吃用,来往并不密集。
虽然没再隐藏行踪,但能看到的人也不多,她肯定,看到的人里,绝对没有这俩老东西。
所以,谁告诉他们的呢?是帮助他们捞涂渣渣的背后大佬?
“行吧,我知道了,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涂婆子急匆匆补充:“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是希望你别忘记你娘受的苦,也别信恶人的话,虽然你娘希望你只做个普通人,但你要是有能力有本事,也帮你娘出口恶气,别让她死不瞑目。
我知道我们之前关系不好,我没做到答应你娘的把你照顾好,但你自己也看到了,咱们家情况就这样,我没有把你丢了,好好的养到十多岁,也算是对得起你娘的托付。
但不管我们关系如何,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现在也是有本事的,不信可以去查。”
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看来有点东西啊。
“行吧,我去查一查。”屠姗拍拍屁股站起身。
听她这么直白的说要查,涂家老两口还是心梗了一下。
涂老头开口:“你娘不是什么有钱人,她怀了野种,没脸回家,怀孕也没办法干活,吃穿住用都是我们家的花销。
生下你,拍拍手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你长这么大,吃的每一口粮食,也都是我涂家的。”
屠姗???
算账?
涂老头:“我说这些不是算账,是想告诉你,我们家无条件供养你们母女俩这么长时间,不图啥,没有骗你。
我们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养娃就跟养野草一样,让娃自己生长。
所以没有教你什么大道理,但你自己要懂,生恩大于天,做人不能忘本。
当娘的不希望孩子吃苦,但当孩子的,也不能无视娘的仇,别让你娘九泉之下寒心。”
屠姗真的长见识了,两个冷心冷肺的渣渣,竟然说出了一大堆道理,真是难得。
听他们这意思,总结出来就一个,给娘报仇。
呵……
挑拨她和屠老爹的关系,图什么?
屠姗摸着下巴,走在漆黑的小道上。
涂家和褚家竟然认识,真是一个意外收获。
至于那个所谓亲娘,必定是真实存在的,倒是没什么用。
这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问老爹。
先回家。
小院里所有人都睡了,屠姗忍不住骂骂咧咧的,狗日的俩渣渣,都没说给她点吃的,用能砸死人的窝头就把她打发了,还说一大堆大道理呢,狗屁。
推开门,眨眨眼,退出去,重新推开门。
啧,她的炕上,有个睡美男。
凌漾坐起身,睡眼朦胧:“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做了晚饭,还是热的,我去端。”
屠姗愣愣走进去,坐下,看着凌漾跟个贤惠小媳妇一样忙前忙后。
“快吃吧,你之前就说要吃兔子烧土豆,我今天特去打的新鲜兔子,土豆是你地窖的,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屠姗嘴角抽了抽:“你倒是很随意啊。”
凌漾笑:“在自己家不随意在哪里随意?”
屠姗呵:“你脸皮比我脸皮都厚,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凌漾给屠姗夹了块肉:“先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有什么地方不好你给指出来,我下次再做就会改正。”
还有下次?
屠姗瘪瘪嘴,埋头开吃。
虽然男人差了点,但手艺还是很好的,差点就赶上她了。
凌漾看她吃得认真,笑容满面的帮忙夹菜,还殷勤的倒水,擦嘴。
吃完了主动收拾碗筷,洗洗刷刷。
烧热水给屠姗洗脸洗脚。
炕头烧得暖烘烘的,被子都给铺好了。
屠姗……
麻利赶人,关门,狗男人,发什么神经。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凌漾,仰了仰脑袋,避免鼻子被撞掉。
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一笑。
在门口找了个地方,靠墙坐下。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还飘起了细密的雨夹雪。
凌漾缩起手脚,抱紧自己,呼口气,白雾蒙蒙。
今晚应该有零下七八度。
屋子里的屠姗……
不是,他什么毛病?故意的吧?大冷的天不走,蹲门口干啥?
卖什么惨?
屠姗气呼呼的不打算理,她才不会被狗东西牵着鼻子走。
鞋子一甩,窝进暖烘烘的被窝里睡觉。
谁家狗男人谁心疼,又不是她家的,她才不心疼。
茅草房顶,细细密密的雨夹雪打在上面,声音清脆,逐渐密集变大。
五感特别敏锐的屠姗听得心烦气躁,尤其是密集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哆哆嗦嗦敲牙邦的吸气声。
屠姗……
妈的,心软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