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墨同舒冷哼一声,听到那独特的呼啸声,便猜到张逸祭出了黑火。
晶石与黑火力量同源,机关师往往比僧侣教徒更了解黑火的性质。
墨同舒知道,黑火剑法练到一定程度,内功与外界交汇时,就会形成黑火。
黑火当然也是有威力的,但威力一般,往往只对比自己低好几个境界的人有效。
更多的时候,黑火更像是一种祝福,是神明所赐予武者的徽章。
机关雄兵的力量,就算是国师亲至,也不可能以黑火抵挡。
墨同舒毫无畏惧。他稳住身形后,就推着火龙继续向前,同时全身亦被黑火所笼罩。
见墨同舒向前,张逸没有后退,反而御使黑火,朝机关雄兵走了上去。
双方越来越近,起初很轻松的墨同舒,莫名感到越发吃力。
“怎么回事?这小子的黑火之力变强了!”
“不不不,不是他变强了,而是我变弱了!”
墨同舒猛然意识到,机关雄兵身上存在一个致命缺陷:
黑火之力与黑火晶石之力本就相通。
在黑火的炙烤下,久而久之,机关雄兵体内的髓脉会被入侵,从而干扰墨同舒的控制。
“靠!怎么偏在这时候出问题?”
再厉害的机关师,设计出的第一版机关兵器,往往都是有问题的。
机关越高级,翻车的可能性越大。墨同舒为保密,对巨雄兵的测试不多,结果实战后就出了大问题。
“咚!”
当二人相距不足一丈后,墨同舒只觉得黑火已经凝固实体化,他不但无法寸进,反而被推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两步、三步、四步——
张逸把墨同舒一点点推离屋舍,自己也从那可怕的地狱走了出来。
“还有补救的机会!”墨同舒给自己打气,说着对手听不到的自言自语,“其实,一切都是我的计策,不把你引出来,还真就施展不开!”
机关雄兵举起机械臂,朝张逸迎头砸下。
“就是现在——火神助我,神火天罚!”
张逸大喝一声,他右手举剑,挡住了机械臂的下砸,双腿狠狠一弯。
同时,左手激荡而出的黑火,猛然间变成了金色。
炽热的温度,瞬间穿透机身上的缝隙烧了进来。
墨同舒没想到,对手竟掌握化黑火为真火的力量,立即想要躲避。
然而,化成真火的仅有覆盖机舱的部分,其他火焰仍为黑火形态。
机关雄兵全盛之时,挣脱黑火易如反掌。
可现在,黑火入侵髓脉,干扰晶石之力,机关雄兵早已迟钝滞涩。
于是黑火得以像铁链一样牢牢束缚住墨同舒,令其进不得退不得。
此时摆在墨同舒面前的,要么逃跑,要么拼命。
生死关头,墨同舒的血性与狠劲儿爆发出来,选择了跟张逸拼命。
他挥起机械臂,朝张逸头上猛拍,试图在自己被烧死前先将敌人拍死。
然而,墨同舒习惯了凭机关之力凌虐弱小,以致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
剧痛会导致经脉闭合,进而武功全失——灼痛,恰恰是所有痛苦中,最痛的一种。
墨同舒只来得及拍了两下,就被灼烧得疼痛不堪。
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他握住烧红的机括,推开机舱盖,但迎面而来的是愈发凶猛的火焰。
墨同舒瞬间被火海吞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这声叫喊之凄厉,令同为人类的萧麦、陈重威三人都为之一凛。
“阿逸那边快要结束了。”
萧麦暗自估量,张逸刚破机关雄兵,不知还剩几分力气。
就算有,二对三也是极其凶险的战局。
他经过一番周旋后,也最终被逼入墙角,再无闪转腾挪的机会。
所有办法皆已试过,接下来唯有亮出底牌。
“太乙凌虚剑!”
萧麦右手剑吸住左手剑,朝陈一骥掷了出去。
陈一骥早就等着萧麦这招,一挥长枪,格开了飞来的尺剑。
还没来得及得意,尺剑被磕飞后,露出了藏在尺剑之下的一枚红花——正是萧麦的神通“七瓣七蕊花”。
“扑哧”一声,红花射入了陈一骥的咽喉。
“呃!”陈一骥踉跄后退,捂住喉咙的指间渗出血水。
见陡生剧变,陈重威须发皆张,大喊一声:“儿啊!”
“别着急,送你们全家团聚!”
高墙之人,再无他人,连张逸的视线都被机关雄兵遮挡,萧麦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击伤陈一骥后,他公开祭出七瓣七蕊花,使之围绕周身旋转。
“潇湘花影剑!”陈重威心头一颤。他不认得七瓣七蕊花,以为是太乙门的潇湘花影剑。
下一刻,萧麦已然冲杀而来,七瓣七蕊花更是先人一步。
陈重威的关刀,根本挡不住缭乱的花刃,一时间乱了阵脚。
萧麦抓住契机,冲上前去,一剑砍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只听“咔”的一声响,陈重威轰然单膝跪地。
萧麦没有穷追猛打,而是身形一转,袭向正持戟刺过来的贺冲天。
红花在空中划出七道致命弧线,直取他持戟的双手。
贺冲天规避不及,被花瓣锋利的边缘切断了腕脉。
剧痛之下,贺冲天执戟之手本能一松。
萧麦趁势抓住十字戟,使劲一拽,就夺下了贺冲天的兵器,然后调转方向,挥砍贺冲天的脖颈。
贺冲天仓促间躲闪,堪堪躲过十字戟。
然,戟上有红花缠绕,贺冲天没躲开,一枚花刃掠过,切开了他的侧颈。
伤口不深,却足以震慑贺冲天。
他暗道一声“不好”,现在赤手空拳对持械,如何赢得战斗?
正欲逃跑,萧麦已经刺出第二戟,恰好沿着原先的血痕刺入。
戟尖一拧一挑,颈侧顿时血如泉涌。
贺冲天踉跄后退,双手徒劳地按住伤口。
然受此重创,决计是活不成了。
继续变换目标,那边陈一骥捂着脖子,刚站起身,又有四五枚花瓣扎入了他的胸膛。
萧麦再次补刀,以戟刺痕迹遮掩花刃的存在。
连续几戟,把陈一骥的胸口刺成血豆腐,听到身后传来关刀拖地的声响,萧麦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戟,戟杆重重抵住扑来的陈重威,将这个断腿老兵推得连退数步。
此刻,张逸与墨同舒的战斗已入尾声,完全失控的机关雄兵,仰面向后倾倒,正好向陈重威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