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没出正月,晋王李存勖在南线大捷,攻陷濮州等数座梁国城池,梁军大败,南线战事主导权彻底被河东军所控制,晋王又派出闫宝等数员大将率军北上征讨契丹军,北线河东军趁此机会集中兵力开始大举反攻。
三月,西线云州、宣州及其周边各县、西面各要塞、集镇陆续全部收复,四月初北上的河东军在东线连克沧州等地,先锋部队已经打到了幽州南侧,幽州之围解除,四月底中路的契丹军主力害怕被截断来路,慌忙退出蔚州和白璧关,将军队收缩到了幽州西北,代州之围解除。
双方军队数十万全部汇聚到了幽州西北,开始最终的决战。
李嗣源父子带兵数万,出白璧关与西面和东面来的河东军汇合,在幽州与契丹军对峙数月,双方各有胜负,但是都没能一举击溃对方。
孔盛东则立即派出各地掌柜,快速恢复各州城内云盛堂分号的生意。和倪家的箭矢生意进展也很顺利,加之晋州不受战乱影响,产出货物稳定,两方协商后,云盛堂开始和晋州倪家合作由晋州、太原府两地往云州、宣州、代州、朔州运送货物售卖,经过这样的筹划运行,云盛堂成了河东道北面最快恢复元气的商号。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云盛堂转运的货物总数超过北面几个州城一半以上。
云州防御使李存璋为了迅速恢复云州商贸活力,命双宁营、云盛堂不必再参与后面对契丹军的作战,专心转运货物以保证云州百姓所需,毕竟快一年的时间里云州一直处于被围困状态,城里缺吃少喝,很多百姓居民一年多没吃过一顿肉,不少大户人家手里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完全是一座孤城。
李任对此很不满意,和孔盛东、穆有粱抱怨道:“现在河东军开始大举反攻契丹军,契丹军节节败退,正是建功立业、夺取功名的好时候,可是却不让我们参加!刚开始我们上去死了多少人啊!怎么没人再提?太不厚道了!”
穆有粱知道李任从军多年,一直在李嗣本身边,性如烈火,脾气暴躁,对军功看得很重,所以劝说道:“李任,前两个月已经提拔你成了游击将军,你的眼光看远些,战场上没有可以白捡的功名,将军百战死啊!在蔚州你已经捡回一条命,不可能每次都走运!也不要羡慕嫉妒别人,没病没灾,健康长寿,该是你的都会有!”
李林和李森也劝道:“是啊!李将军,咱们三个已经足够幸运!不仅活下来了,还都提升了两级!再去作战也不可能轻易提拔!这次双宁营打得这么惨烈,穆将军和孔将军也没再提升,你看两位将军发过一句牢骚吗?”
“嗯!这倒是!李存璋、李嗣源大人为什么不提拔两位将军?按说这两位大人和穆将军、孔将军私下的关系也不错啊?孔将军,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能活下来已经万幸!升不升官不重要!而且我觉得两位大人不再提拔双宁营的主将反而在保护我们!”
“为什么?”李任等三人都不明白。
孔盛东解释道:“双宁营是团练营,我和穆兄早已经升到定远右将军,按照旧唐制,算是五品下的散武将,如果再提拔,恐怕要随军到各处驻守参战,怎么能在上泉镇一直驻扎、照看云盛堂的各处生意?作为团练营主将,这样的官阶已经不低,放眼整个河东道也算凤毛麟角,更何况官职品阶提升后,手里却没有相应的军兵,这样也不合适!”
李任冷静地想了想说道:“将军说得对!唉!我还是追随李嗣本大人时的心思,一时没转过来,多谢两位大人宽厚!说实话我们兄弟三人到双宁营也算找到了庇护,我们这样的身份到别处没谁会当成自己人,即使李嗣源大人也只是认为我们可信一些罢了!”
李森也说道:“对!对!李嗣本大人战死,我们几个已经成了无根之木,虽说在战场上主要靠拼杀夺取功名,可是没了依靠,当炮灰才是常态。这些天,我们在西面隘口驻守,和朱胜老将军在一起共事后才发现,在双宁营不比在其他军营里,只要肯踏实苦干,两位将军不会辜负我们。”
穆有粱想到朱胜年事已高,急需有人接替他在西面的驻守任务,连忙说道:“朱胜年龄渐大,不能再让他驻守西面隘口,你们三兄弟如果接替朱将军,守住西面隘口,也一样算为河东军出力,如果你们愿意,我准备调你们三人分期轮换驻守。”
李任三人立即答道:“请两位将军下命令!我们三人愿意服从。”
“好!既然如此,我和穆兄这就下命令调朱胜去农庄养老,你们三人先接替他一段时间吧。”
李任等三人走后,穆有粱说道:“你现在真看开了!对虚名越来越看得淡!”
“呵呵......穆兄谬赞!不是看得淡,是不想看!将军又如何?打仗时照样一箭能丢了性命!李嗣本死的多惨烈,我们经见过;李嗣源那么大岁数还要亲自带兵上阵以鼓舞士气,与之相比我宁愿做个贩夫走卒。军功对乔玄、张风青或许还有用,对你我来说,真没什么用,还不如减免点市税实惠。”
“对!我也这样想,军功对我来说,还不如给把宝刀、给匹宝马实惠。咱们两个一样没出息!”
两人说完相视呵呵笑了几声。
这时沙孔龙进来说道:“干爹、穆叔,我去云州送箭矢刚回来,听云州城里的城防将军说,契丹军不舍得放弃打下来的土地,和河东军在幽州西展开了激战,半个月里双方死伤三四万人,从云州派上去的军校折损一半以上,看来契丹军这次铁了心要和河东军死磕,不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河东军才能打赢!”
“按理说,河东军主力回救,此战必胜!只是需要看看花费多长时间,要消耗掉多少人马。梁国皇帝这会儿该偷笑,这边死伤越惨重,梁国苟延残喘的时间越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