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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兽栏草料场上,炽热的阳光肆意地烘烤着大地。

小野人们一趟趟地来回搬运着喂牛马羊的草,小小的身躯被高高的草垛遮挡,稚嫩的脸庞满是汗水。

不远处传来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巫蝶大人、草部长和颖夫人的嬉闹声。

小野人们纷纷放下肩头的草,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嘻嘻哈哈地围拢过去。

只见蝶大人、草部长和颖夫人浑身脏兮兮的,裙摆上沾满了泥土和污垢,发丝也凌乱地散着,却依旧笑得前仰后合。

驯兽师们原本一本正经地忙碌着,此时也都憋红了脸,装作不在意却又忍不住凑过来围观。

在飞雨军在虫连长的指挥下,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将梳理好的马毛和鲜嫩的青苔一捧一捧地放入篮筐,随后一筐筐地抬上牛车。

牛车缓缓启动,朝着工坊驶去,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辙印。

蝶脏兮兮的裙摆还沾着草屑与泥浆,她小跑着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轻轻晃动:“峰哥哥,那咱们现在是去制作你说的软纸吗?”

颖脸上糊着黑泥,蓝眼睛却亮得惊人,也凑上前来:“峰哥哥,就拿这些马毛和那些绿色的青苔能行吗?”

我伸手擦去蝶脸颊的泥痕,,大笑起来,另一只手揽过颖的肩膀:“肯定能行!走,咱们这就去试试!”

沿途不断有族人停下手中活计,或点头致意,或笑着挥手。

阳光照射在头顶,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光影,马车上的藤筐随着颠簸发出轻响,里面的马毛与青苔晃出细碎的银光。

二十多分钟后,工坊外依旧是热闹非凡。

造纸的族人们在大缸间来回穿梭,捣杵撞击陶缸的闷响不时传来。

另一边,取四氧化三铁的族人们围在陶盆旁,专注地淘洗着,一次次将沉淀的黑色颗粒捞起。

我指着牛车上面一筐筐的青苔和马毛,扬声对众人说道:“把这些都分出来,放到陶盆里面,好好清洗,不能有一点杂质。”

众人听闻,急忙行动起来。

蝶、颖、草三个小精灵屁颠屁颠跟到我身后。

我来到一口陶锅旁,开始不断烧热水。

族人们小心翼翼地将马毛和青苔清洗了很多次后,把清洗干净的它们一一分开拿了过来。

我又把浸泡好的构树皮放入陶锅里面,说道:“按照七份构树皮、两份马毛、一份青苔的比例放进去。”

众人依言将原料放入,看着满满当当的陶锅。

蝶好奇的问:“峰哥哥,为什么要把马毛和青苔一起放进去啊?”

我哈哈笑道:“构树皮是纸的骨架,提供基础纤维,马毛能增强韧性,让纸不易破损!青苔虽少,却能填补纤维空隙,让纸张更细腻柔软。它们缺一不可!”

颖拿着木棍在陶锅里费力地搅拌着,蓝色眼眸中满是疑惑,问道:“这就够了吗?峰哥哥。”

我轻轻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肯定不够啊,咱们还得按照1:1的比例加入碱液才行,这样才能把原料里的纤维更好地分离出来。”

话一落下,众族人便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将从草木灰中提取的碱液缓缓倒入陶锅中。

碱液顺着锅沿流下,在沸水中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嘶嘶”的声响伴随着蒸腾的热气,仿佛奏响了一曲造纸的前奏。

看着陶锅里翻涌的树皮纤维等物。

我拍了拍手,目光扫视众人,说道:“好了,还是跟你们造白纸一样。将煮好的原料捞出,置于石臼中舂捣,直至其成为细腻均匀的泥状,充分破碎纤维。接着,用细密的麻布包裹舂好的原料,逐步施加压力,挤出多余的碱液和水分,如此便能得到可用的软纸浆。”

蝶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满眼期待:“峰哥哥,好期待你说的那种软纸啊!”

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等有了软纸,咱们上厕所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众人还想问些什么,就在这时,土哈哈欢呼着从工坊里冲出来,手中高举指南针框架、铜架和水晶薄片,兴奋地大喊:“族长!族长!成了成了!”

他跑得满脸通红,额角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看!磁针真的能转起来了!”

我接过物件仔细端详,青铜打造的方形框架中间,一枚用四氧化三铁精心打磨的小磁针颤巍巍地架在铜制针尖上,在水晶薄片的覆盖下,正不受控地左右摇晃。

虽然尚未标注南北方向,但那微微震颤的金属光泽,已然昭示着突破。“磁针能悬浮转动,证明平衡和磁性都成功了!”

我忍不住握紧拳头,转头对目瞪口呆的族人们喊道:“快取一张试制的薄纸来!”

草立刻递上一张尚显粗糙的白纸。

我用火炭在纸面中央画下十字,顶端标注“北”,底端写“南”,又在两侧添上东西方位。小心翼翼将图纸嵌入框架底部。

土好奇地挠了挠头,问道:“族长,这个咋看啊?”

我指了指手上的指南针,神色严肃地解释道:“你看,理论上这一端代表南,另一端代表北。

但目前的情况还远远不够准确,现在咱们所确定的方向只是大概而已。

判断方向不能仅仅依靠这还未校准的磁针,咱们需要找到更精确的参照。

一般来说,太阳落下的方向是西方,这是一个基础的方位判断依据,能帮咱们先建立起大致的方向感。

但仅仅凭借日落来确定方向是不够精确的,因为在不同的季节和地理位置,太阳的落点会有所变化,比如夏季太阳偏北落下,冬季又会往南偏移。

所以,咱们还得等到晚上,等天空中那颗指引方向的‘明灯’——北极星出现。

北极星几乎正对着地球的北极,在北半球,只要能找到北极星,就能确定北方的位置。一旦确定了北方,其他方向,比如南方、东方和西方也就可以相应地确定了。

有了准确的方位参照后,咱们再根据这个来校准指南针的磁针,让它能够准确地指示出方向。

这样,这个指南针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所以,现在虽然有了这个指南针的雏形,但要让它精准地指示方向,咱们还得耐心等等,等晚上利用北极星来完成关键的校准步骤。”

众人虽然听不懂我对于指南针校准的那些复杂解释,但早已习惯了听从我的安排,都纷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信任的神情。

就在我们在这里静静等待夕阳落山,准备借助北极星校准指南针之时。

一旁的虫却满脑子想着骑兵连扩编为独立营的事情,根本没心思关注什么指南针和造纸术。

只见他神色匆匆,骑上一匹矫健的战马,扬起马鞭,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朝着北城军营急急忙忙地奔驰而去。

经过一路打听,得知盘团长还没有出城监督修路,虫终于来到了盘的黎耀团驻地。

远远望去,他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翻身下马,脚步加快迎了上去。

此时,盘团长正站在一旁,一边抚摸着他那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一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虫笑盈盈地凑上前去,扬声道:“嗨,盘团长,你在这里啊,可让俺好找。”

盘一看到虫这幅模样,心里不禁暗自嘀咕:“你小子来这儿,肯定没啥好事。”

虫挤了挤眼睛,脸上堆满笑意说道:“团长,俺跟你说,族长把俺提到营长了。”

盘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虫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有出息了!得去草部长那里弄两坛酒好好庆祝庆祝!”

虫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笑道:“那庆祝肯定是要的。不过就是有个事还得跟你商量一下。”

盘一听,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问道:“啥事啊?”

虫搓了搓手,嘿嘿笑着说道:“团长,族长让俺来你这里挑150名骑手。”

盘团长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可能!”

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不可能呀团长!”

盘黑着脸,语气冰冷:“150名?经过上次大战,咱们整个黎耀团总共才剩300多人了,你挑走150人,这不是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

虫低下头,嘟囔了几句,突然又换上谄媚的笑:“那……少要点儿成不?”

盘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能,一个都没有!要人你去一团找石憨憨要去!”

虫早料到会吃闭门羹,却仍不死心,搓着手赔笑道:“团长,你想想,你可以跟族长申请扩充人马啊!”

盘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扩充有啥用?那些新兵蛋子没半点战斗力,得花好几个月才能练出来!没听族长说一个月后就要进攻满族了吗?哪有时间慢慢耗!”

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那……100人总行吧?”

盘依旧铁了心:“一个都不给!”

虫眼珠子一转,咬咬牙道:“给你弄两坛酒!一会就去找草部长给你弄!”

盘却连眼皮都没抬,心里清楚虫定是奉了族长之命来要人,若执意不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他眉头微蹙,转头看向身旁警卫,语气冷硬:“最多给他10人!去找卦营长办理,俺还得去监督修路。”话音未落,便利落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远远还飘来一句:“别忘了,两坛酒!”

虫呆立原地,望着盘远去的背影,气得脸色涨红,低声暗骂:“两坛酒就换10个人,这不是明抢吗!”

身后一排警卫战战兢兢,刚欲开口,虫猛地转头,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不用去找卦营长了,你现在就去挑10个骑术精湛的人过来,我马上带走!”

警卫面露难色,刚要解释,虫狠狠瞪了他一眼,暴怒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去!”

警卫心头一颤,想到团长刚刚的吩咐,咬了咬牙,转身疾步跑开。

不过他到底不敢擅自做主,先跑到卦营长那里说明情况。

卦听闻,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从队伍中挑出10名精锐骑手,迅速带到了虫的面前。

卦无奈地笑了笑:“你小子,一来就要150人,换谁都不答应!”

虫抓了抓头发,满脸愁容:“完不成任务,独立营根本组建不起来啊!”

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团长说了,10人,一个不能多。”

虫只能垂头丧气地带走这10名骑手,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去石团长那儿,说什么也得多弄些人!”

他将这10人交给北城军营的战士,千叮万嘱后,经过多方的打探,知道了石团长在山崖外砍树。

虫飞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腹,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南城疾驰而去,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马蹄扬起阵阵烟尘。

出了城门过了护城河,曾经荒芜的土地如今已是绿油油的蚕豆林,族人们穿梭其中,或弯腰采摘,或搬运作物,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野间。

远处的河流上,密密麻麻的渔网不断起落,溅起晶莹的水花,族人们相互配合,将肥美的鱼儿收入渔网,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无一不在诉说着雨族的蓬勃生机。

沿途的族人看到疾驰而来的虫,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低声打招呼:“虫连长!”

虫面色严肃,却也不忘一一颔首示意,心中却只想着扩充兵力的事,催促着战马加快速度。

不多时,虫便来到了石团长所在的山崖。

远远望去,整个山崖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只见用橡胶包裹的麻绳上,滑轮飞速转动,一筐筐泥土笔直地从陡峭的山崖上运送下来,扬起阵阵黄尘。

被铜锯锯断、铜斧砍倒的树木,整齐地码放在一旁,又通过滑轮缓缓吊运下山。

崖壁上,族人们身系绳索,如灵巧的猿猴般在峭壁间移动,有的奋力挥舞着工具砍伐树木,有的则合力抬起沉重的木料,喊着号子,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虫翻身下马,大步朝着人群走去,目光急切地在忙碌的身影中搜寻着石团长,心中暗暗思忖:“说什么也要从石团长这里多争取些人马!”

远远望去,石正弓着背,与四个族人合力拉扯着青铜锯,锯齿咬进那棵遭雷劈过的巨型构树里。

树皮焦黑的纹路间,暗红树汁渗出,混着锯末簌簌落下。

六人合抱粗的树干在锯齿下微微震颤。

石脖颈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喊道:“热死了!快!再加把劲,把这棵树锯断,咱们好休息会儿!”

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蜿蜒而下,在腰间汇成溪流,浸透了粗麻短衫。

虫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陶壶旁,双手捧起陶碗,满满斟了一碗水,谄媚地小跑上前:“团长!喝水!解解乏!”

石黑着脸接过碗,喉结滚动着灌下大半碗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猛地抹了把嘴,瓮声问道:“你小子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今天不用去打猎?”

虫急忙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不用不用!团长,俺就是想你了,专门过来看看您!”

石闻言仰头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就你小子屁话最多!说吧,到底来干啥?”

虫搓着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团长!族长把咱们骑兵连提成独立营了!”

石听闻,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好家伙!这可是大好事!晚上必须宰两头野兽好好庆祝!”

虫凑上前,压低声音:“不过……团长,有个事儿得麻烦您。族长说,让您抽两百人进俺的骑兵连,扩充队伍。”

话音未落,石团长握着陶碗的手骤然收紧,碗里的水晃出涟漪,“你说什么?两百人?!”猛地将碗往树桩上一掼,震得碗沿裂开细纹,“滚滚滚!把你的水拿开!做梦也别想!”

虫抬眸,露出无辜的小眼神:“团长,族长安排的。”

石愤怒地涨红了脸,脖颈青筋暴起:“放屁!你们骑兵连都是要骑马精湛的,俺去哪里给你找200人?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抄起锯子,对着那棵几人合抱的大树狠狠锯下,木屑纷飞中,“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彻山林。

一旁的矛连长也忍不住插话:“虫啊,你小子也真是的,咱们一团有多少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就那1000多人,去哪里给你分200人出来啊?”

虫无奈地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咬了咬牙:“团长,那少一点,给个100人,你看行不?”

石憨憨可不会像盘那么能想,在他的认知里,族安排他来砍树,他就只负责砍树,哪里会去琢磨这是族长的安排。

他脑海里甚至连族长授意的念头都没闪过,只觉得虫是在无理取闹,当下便黑着脸直接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自己想办法!”

虫望着石团长专注锯树的背影,又看看其他忙碌的兄弟们,重重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要人又失败了。

正失落间,却瞥见远处夜营长正乐呵呵地看着他。

眼睛一转,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营——长!救…救命啊!”

夜营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咋,一团有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有底啊。我知道肯定是族长安排你的,但团长他不会这么想,你想从他手里面要人,基本不可能。”

虫吞咽了下口水,急切道:“营长啊,你帮帮我,给俺出出办法呗!咱们一团里,就属你最聪明!”

夜被这一顿马屁拍得哈哈大笑,指了个方向:“你想扩充人只有一个办法,去找寒!就说族长强行命令他给你人,他带的都是新兵蛋子,估计能给你。”

虫一听,眼神瞬间黯淡:“营长啊,他带的都是些新兵,马都不会骑,有啥用啊?”

夜皱眉,语气严肃起来:“新兵咋了?谁不是从新兵开始的?而且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才攻打满族,抓紧操练,说不定能成!”

虫听闻,眼神里仍闪着希冀,急切问道:“营长,真没别的法子了?”话音落下,他却先自嘲地笑了笑——作为一团的兵,他何尝不明白,在这筹备战事的紧要关头,谁都不愿轻易放人。

重重叹了口气,拱手道:“多谢营长指点!等俺把人要来,今晚定去草部长那儿软磨硬泡,讨几坛好酒,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满是赞赏:“这才是要组建冲锋营的架势!先恭喜你”

虫咧嘴一笑:“好嘞!这就去找寒那小子!要两百人” 说罢,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城防军飞驰而去。

夜看着虫离去的方向,又转头看向石团长仍弓着背,咬着牙奋力拉锯,无奈地摇头轻笑,喃喃自语:“咱们团长啊!就是死脑筋,也不想想这是族长的安排。”

随后,转头冲身后的警卫喊道:“愣着干嘛?快把这些树搬到滑轮那边去,别耽误了进度!”

身后的警卫们立刻默契地散开,有的扛起圆木往滑轮方向小跑,有的调整绳索角度,吆喝声与木材滚动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山崖间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余晖斜斜地洒在虫的藤甲上,泛起细碎的光。

他骑着马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驰,扬起的尘土裹着霞光,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尾迹。

虫听了夜营长的指点后,心中有了底气,便前往寒的城防军营地。

见到寒连长时,虫腰杆笔直,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找盘团长和石团长时那样小心翼翼地求人,而是直接表明族长要求寒连长拨出300人给他,以扩充骑兵连。

寒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断然拒绝了虫的要求。

两人随即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拉扯和讨价还价。

在这个过程中,寒表面上态度强硬,坚决不肯松口,但其实他心里明白,虫此次前来索要兵力,背后肯定是族长的授意。

毕竟,没有族长的指示,虫绝不敢如此大胆强硬地来向他要人。

经过一番僵持不下的争论,寒权衡利弊,也不好过于违背族长的安排。

最终,他做出了让步,同意拨出240个新兵给虫。

望着眼前这些生涩的新兵,虫满脸不情愿,眉头拧成了疙瘩,只能强压下不满,耐着性子逐一挑选。

当最后一名新兵确定下来时,虫长舒一口气——好歹是把人凑齐了,带回北城军营骑兵连。

而我们这边,天色渐暗,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隐去,夜幕如墨般缓缓铺开。

工坊外,蝶、颖和草等人围在指南针旁,眼神中满是困惑。

蝶眨巴着大眼睛,指着指南针,满脸疑惑地问道:“峰哥哥,这小铁针晃来晃去的,咋能给咱们指路呀?”

颖也在一旁歪着头,蓝眼睛里满是不解:“白天说太阳落下的地方是西方,可这针咋不往那边指呢?”

草拿起一块磁石,好奇地靠近指南针,只见磁针猛地晃动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逐渐清晰的夜空,指着刚露出头的北斗七星,向大家解释道:“咱们脚下的大地就像一个巨大的有魔力的东西,能影响这小磁针。”

“那该咋办嘛?”蝶急切地追问。

“别急,等北极星升起来就好了。北极星几乎正对着的北极,只要找到它,咱们就知道北方在哪了。然后把磁针调整到和北极星的方向一致,再根据偏差做些标记,这指南针就能准确地给咱们指示方向了。”我耐心地说道。

族人们举着火把,围在周围,目光紧紧地盯着指南针和夜空。

当北极星终于升到合适的位置,我小心地用铜钳调整着磁针的角度,反复比对。

草在一旁瞅着,嘴里嘟囔着:“这么一点点偏差,真的有影响吗?”

我揽过草的细腰,解释道:“一点点的话,还能接受,大致的方位是不会错的。”

当北极星在夜空中稳稳地悬挂在正北方,指南针上的磁针也终于不再晃动,准确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蝶兴奋得跳了起来,双手拍个不停:“哇,成功啦,峰哥哥,这指南针真的能指方向了!”

草还是有些疑惑,凑到跟前仔细瞧着,挠着头问:“可咋就确定这指的就是北边呀?”

我拿起炭笔,在旁边的白纸上画了画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位置,解释道:“你们看,只要找到像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顺着勺口前面两颗星星的方向,延长大概五倍的距离,就能找到北极星。而北极星所在的方向就是北方,现在磁针和它方向一致,就对啦。”

族人们纷纷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瞅瞅指南针,脸上都是茫然的表情。

在一遍又一遍耐心细致地解释,并辅以在纸上绘图演示后,所有野人终于理解了指南针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族人们脸上原本的困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后的欣喜与对指南针的好奇。

夜幕渐渐降临,四周的景物在暮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虫黑着脸,脚步沉重地朝我走来。

他的藤甲沾满尘土,身上还带着奔波的疲惫,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怨气,脚下扬起细微的尘土。

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便猜到事情可能不太顺利,开口问道:“怎么了?”

虫停在我面前,脸上满是愤懑,将今天去找盘团长和石团长要人的经过,以及最后与寒连长周旋要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听完后哈哈大笑,说道:“原本让你去找他们商量,要些熟悉骑马的人,谁叫你把事情搞砸了呢。”

虫愤愤地说道:“是他们两个团长不给人,现在就从寒那小子城防军要来了240个新兵蛋子,族长,你说咋办?”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人都已经要来了,事情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还能咋办?只能把这些新兵带起来了。你那里不是还有40多个骑兵老兵吗?让他们带带新兵。”

虫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草,说道:“部长,给俺批五坛酒呗,有两坛是要给那黑心的盘团长,他就给了俺十个人,这次亏大了。另外三坛呢,俺得去请石憨憨和夜营长他们喝酒。”

我哈哈大笑起来,草也咯咯咯地笑了。

虫看着我们,有些着急:“族长你们还笑!”

我看着这个爱将气急败坏的神情,哈哈笑道:“走!这次我带着你去搬酒!顺便和他们叙叙旧。”

蝶拉着我的手臂撒娇:“峰哥哥,那酒又苦又辣,有什么好喝的!”

草也在一旁皱眉劝道:“峰哥,酒喝多了伤身,今晚少喝点。”

我大手一挥:“无碍!去库房搬二十坛酒出来,每个排都分一坛,就当给大伙加餐!”

蝶和草领命而去。

不多时,二十坛酒被粗麻绳捆扎妥当,架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向北城军营驶去。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时,远处军营的熊熊篝火已如赤色巨蟒般窜上夜空,火星裹着烤肉香气随风飘来。

还未到营地,便听见此起彼伏的笑骂声。

大大小小的篝火,将半个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那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北城军营。几千人聚集在这里,场面宏大而热烈。

新兵们缩在角落啃着喷香的烤肉,脸上满是满足。

老兵们则围在篝火旁摔跤,他们健壮的身躯在火光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周围的族人高声呐喊助威,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

更有一些老兵,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奏起来,那带着野性与自由的曲调,在夜空中悠悠回荡。

而基本上整个雨族城还未找到伴侣的女性族人们,身着麻衣的服饰,头上插着各种野花,围着这些飞雨军战士翩翩起舞。

她们身姿轻盈,裙摆飞扬,手中的藤编手鼓敲出欢快的节奏。

熊熊篝火的映照下,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红晕,眼神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

那些吹奏树叶的老兵,更是吸引了不少女性族人的目光,她们随着乐声舞动,笑声银铃般清脆。

整个营地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人们尽情地享受着这美好的夜晚,唯有这热烈的狂欢,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虫率先跳下车,拍着酒坛喊道:“都别玩了!族长犒劳大伙的酒来了!”

原本喧闹的营地瞬间安静,众人齐刷刷看向牛车。

石团长、盘团长、夜营长、寒连长等飞雨军高层全围了上来,伸长脖子盯着车上的酒坛直咽口水。

看到草部长、女巫蝶大人和颖稳稳坐在牛车里,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将领竟没一人敢直接动手抢。

“部长!快给俺来一坛!”石扯着嗓子率先开口。

盘立刻横插过来:“石憨憨!这是虫小子孝敬老子的!”

石团长猛地转头,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盘:“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有本事比划比划!”盘撸起袖子,两人像两头斗牛般冲向空地,藤甲摩擦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声。

围观的战士们瞬间爆发出哄笑,新兵们踮着脚往前挤,老兵们熟稔地掏出陶碗占位。“下注了下注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人掏出兽骨、干果当赌注。

蝶和颖急忙跳下牛车,大喊着:“让,让…都让让。”挤进人群前方,这种热闹哪里能少得了她们俩。

草在后面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随即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峰哥,俺就知道你一来,就会闹出大动静。”

我也无奈的看着这群野人,扬声喊道:“虫!每个排送两坛过去!酒虽不多,好日子在后头!”

虫重重点头,大喊道:“听到没?各排排长来领酒!谁敢多拿——打断腿!”

这话又惹来一阵大笑,排长们排着队抱走酒坛,路过空地时还不忘给正在缠斗的两位团长叫好。

篝火将两人扭打的影子投在山崖上,石卡着盘的脖子,盘揪着对方的藤甲,两人滚成泥猴还不忘破口大骂。

战士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这早已不是他们第一次围观两位团长打架了。

“看好了新兵蛋子们!”有老兵举着陶碗指点,“这就是咱们团长的交情!打完架喝顿酒,明天照样一起拼命!”话音未落,石一个过肩摔将盘压在身下,全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酒水泼洒在火堆里,腾起的青烟裹着笑闹声,直冲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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