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杨侑极力憋住笑意,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这十几年来诸多令人悲伤的事儿,试图借此压下那股涌上来的笑意。
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忍住,“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他瞧着卢俊那副自不量力、妄图高攀的模样。
这可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让姑丈知道还不打死卢俊?
越想越觉得滑稽,杨侑笑得前仰后合,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啪啪啪,响声在宴席间回荡。
前来作陪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明就里,纷纷左右观望,这是咋回事啊?
有啥好笑的?
他们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只觉莫名其妙。
可眼下这局面,连最为尊贵的储君都笑得如此开怀,他们要是不跟着笑几声,是不是显得太不合群了?
一时间,众人也不管懂不懂笑点在哪儿,纷纷陪着干笑起来,宴席上瞬间爆笑如雷。
就连不明所以的卢氏子弟也被这阵仗裹挟着,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虽说压根不知道大伙在笑什么,可既然杨侑笑了,他们便觉得自己也得笑。
卢俊站在那儿,更是一头雾水。
他只觉得这笑声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讥讽,可又找不出丝毫证据。
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行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杨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边用衣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一边大口喘气,强行让自己止住笑声。
他心里清楚,要是再这么笑下去,自己恐怕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笑死的储君了,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贻笑大方了。
“能让殿下笑得如此开心,那可是我们卢氏的荣幸啊……”
卢氏家主见杨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赶忙陪着笑脸说道,试图化解这尴尬的局面。
杨侑瞥了一眼卢俊,长舒一口气,缓了缓神,这才悠悠开口:
“看得出来,你们卢氏如今也是人才凋敝了啊。
要不然,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哪能有资格上桌来招待贵客?”
“殿下教训得极是,皆是老臣平日里管教无方,才闹出这般大笑话,让殿下见笑了。”
卢氏家主赶忙起身,弓着腰,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知道就好。” 杨侑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拔高,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杯盘都跟着微微晃动。
他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他滚去坐小孩那桌!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凭他也敢打护国公主的主意,简直是自不量力!”
杨侑心中恼火,这卢氏算是彻底完了。
瞧瞧这新一代的子弟,连最基本的眼力见儿都没有,上不得台面。
就这般模样,他们家族还屡次上书朝廷、
妄图凭借那所谓的家族威望,将自家子弟硬塞进朝堂,简直是痴人说梦。
武澜眼神冷冽,直直地盯着卢氏家主。
学着武信平日里的模样,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桌案,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卢氏众人的心尖上。
她朱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你的确是管教不力,范阳卢氏,声名狼藉,恶名昭彰。
哼,什么千年世家,在我看来,从上到下,全是些臭鱼烂虾!
老的为老不尊,纵容晚辈作恶,小的为幼不敬,肆意妄为,毫无规矩。”
武澜的声音虽不算响亮,可在座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真真切切。
尤其是卢氏众人,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在这范阳之地作威作福,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平日里只有他们呵斥别人的份儿,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痛骂过?
可如今在武澜面前,他们却如同霜打的茄子 —— 蔫了。
纵使满心愤恨,也只能像个受气包似的,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敢怒不敢言。
卢氏家主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看来他们卢家这些年在范阳的种种恶行,朝廷已然是了如指掌。
早知道如此,他之前还费尽心思拿出大把钱财,去堵住当地官员的嘴,想把这些丑事压下去。
现在看来,不就跟把钱扔到水里一样,全白浪费了嘛!
此时此刻,不光是卢氏众人心中慌乱如麻,如坐针毡。
就连坐在这宴席桌上的那些官员们,同样是心慌意乱,忐忑不安。
他们这些人收了卢氏的好处,平日里对卢氏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些事深深埋在心底,绝口不向朝廷透露半分。
可如今武澜这般直言不讳,他们心里清楚,这下自己怕是也在劫难逃,要跟着遭殃了。
“卢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强抢民女,致人惨死。
卢升,私并土地,无视律法,巧取豪夺,欺压百姓。
卢……”
武澜面沉如水,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有条不紊地细数着卢家每个人的累累罪状。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压抑无比。
被念到名字的人,有的双手颤颤巍巍,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想要借酒来掩饰内心的极度恐惧。
有的则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很快便浸湿了后背的衣裳,整个人如坠冰窖。
“公主…… 求您别再念了……”
卢氏家主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求。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保住卢家,哪怕倾家荡产。
卢家经营多年,底蕴深厚,钱财、粮食积攒颇丰,只要能让这件事平息,付出些代价又何妨。
武澜微微抬起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紧接着,她朱唇轻启,悠悠说道:
“不急,咱们来玩个游戏。
你要是赢了,我走。
可你要是输了……”
说到这儿,武澜的眼神陡然一冷,语气也变得森寒无比,“卢家便一个不留。”
她的话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