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此刻距离马车其实并不远,方才拉开一点距离,只是不想突然出手时殃及自己人。
安庆和、江明远也一直竖着耳朵,好容易听见顾喜喜号令,二人立即飞奔过来。
顾不得多看多想,安庆和当即扑倒了一人,高举匕首就要狠狠刺下。
江明远观察力敏锐,急忙出声制止,“别杀人!!”
安庆和是异国人,就算为自保杀人,到了衙门分说起来,还得经历一番复杂的复核、取证过程。
由他动手,必定延误行程,得不偿失。
好在安庆和反应倒快,刀尖将将停在那人左心口上。
江明远说,“你看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咱们只需将几人制住,不让他们有机会缓过来,再行反扑。”
安庆和定睛望去,发现被他压着的恶奴浑身抽搐,双眼翻白,眼神惊恐,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极为痛苦。
但他却无法喊疼,只是喉咙深处发出咯咯咯的诡异声音。
江明远将另一名恶奴双手反剪,边观察着说,“看着像是中毒。”
他不由看向站在前方的顾喜喜。
好霸道的毒药,起效的速度堪称立竿见影,是喜喜做的吗?
安庆和被恶奴嘴里溢出的白沫恶心到了,松手起身之际,匕首刺入恶奴右腿向外侧一挑。
如此断了他一根腿筋,就算毒不死,这辈子他也没办法欺压别人了。
江明远本来说要找点绳子来捆,见安庆和这么做不但省事,还一劳永逸,也就随他去了。
安庆和快速搞定了八名恶奴,用最后一人的衣裳擦拭匕首上的血迹,边擦边对江明远笑道,“你总归在衙门做过官儿,我以为你会拦着,不许我用这法子收拾他们。”
江明远微微一笑,“本朝律法,凡大业子民,拦路抢劫,强抢民女者,如遇反抗至其身死,后果自负。若遇见义勇为者,亦可诛之。”
“这些人方才已自爆罪大恶极,害人无数,得此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大业子民?”安庆和思忖道,“意思说,你可以杀他们不担责任,但我不行?”
江明远颔首,“是。”
“你在大业境内杀人,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安庆和觉得看江明远顺眼了很多,“那你刚才拦着我,还挺够意思的嘛。”
二人对顾喜喜那边招手。
安庆和喊道,“都拿下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顾喜喜这才跑过来,先看倒了一地的恶奴,“怎么样,药都起效了吗?”
江明远道,“八个人都起效,症状大致相同,前后倒地的时间不超过五息。”
顾喜喜赞赏地看了眼江明远,不愧是学霸,会抓重点!
这是她临行时新配的药,不至死,却会在一瞬间毒伤吸入者的呼吸系统,令喉头水肿。
引发呼吸困难、头痛欲裂,以及近似癫痫的症状,让人短时间丧失反抗力。
因为是第一次用在老鼠以外的生物身上,暂且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顾喜喜刚才洒了药就跑,免得这些人还有力气垂死挣扎,她又打不过。
安庆和问,“这药是老郎中给你的吗?还挺厉害,会毒死他们吗?”
顾喜喜蹲着查看恶奴们的情形,以此收集实验数据,边说,“哦,药是我自己配的,中毒可能会有短暂的生不如死,但是死不了。”
“按他们吸入的那点药量,最多难受个半天就缓解了。”
顾喜喜随口解答,安庆和、江明远却听得一愣一愣。
自己配的?
生不如死?
那点儿药量?
两个男人看着顾喜喜,心中不约而同的确信,不够,对她的了解还差的太远!
白衣女子缓缓走过来,看着地上的一众恶奴,脸上闪过快意之色。
“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也能有今日!真是老天开眼!”
她猛然转身,向顾喜喜噗通跪了下去,“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罢,不等顾喜喜反应,白衣女子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有些青紫。
顾喜喜急忙起身去搀扶,“莫要如此,咱们有缘遇见,我不过是举手之罢了。”
白衣女子却跪在那,坚持不肯起身,“姑娘救我,免我被仇人玷辱,更是让这些恶奴自食恶果。”
“虽然始作俑者还活着,但姑娘此举已经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今日我留得性命,总有一日要向仇人当面讨还公道。”
“姑娘对我便是有再造的大恩!”
顾喜喜很不自在,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快起来。”
“不然……我就只能跪下,也给你磕一个了。”
白衣女子、江明远愣住,还能有这种方式?
安庆和则哈哈笑道,“二人对拜,你拜三下,她再拜三下,只怕得拜到明天去!”
江明远莞尔,“所以啊,二位姑娘都请起来吧。”
“再不赶路,我等今晚只怕要在外面露宿了。”
顾喜喜、白衣女子面面相觑,噗嗤,看着彼此都笑了。
两人相携起身,白衣女子说,“我姓吕,单名一个晶字,因为出生时烈日当空,爹爹就用三个日头为我的名字。”
“今年满十七岁,原本家住在离这不远的安宁村。”
江明远道,“这附近是有个安宁村。”
吕晶向顾喜喜一笑,问,“不知恩人贵姓,家住何处?”
顾喜喜坦然报上姓名,说,“我与你同岁。”
“从西北边境附近,花池渡村而来。”
吕晶再次郑重行了一礼,“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只是我如今身无长物,唯留的一点钱还要用作路费。”
“若他日我还留的性命,余生必定尽力寻到恩人,以此身相报答!”
安庆和小声念叨,“这不就是不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顾喜喜瞪了他一眼,“胡说!”
吕晶红着脸微笑,“这位恩公所言,差不多一个意思。”
“等我全家昭雪,亲眼看着那恶人伏法,我便可全心追随顾恩人。”
顾喜喜急忙婉拒,“别一口一个恩人,都是同龄的女孩子,你我叫喜喜就行了。”
“至于你要把半辈子搭给我,我实在承担不起。”
“不过,若你将来孤身无处投奔,可以去西北找我。”
“我或许可为你寻个能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