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问真人接下来要去哪里?芜菁真人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刚欲开口提及山东王伦清水教高举义旗之事,欲言那“山东王伦清水教高举义旗,推翻鞑虏,恢复中华。我正想赶赴相助”,然而话到嘴边,想到我与吕千渝在扬州酒楼和朝廷官员一起饮酒,今日又说调查两淮盐引案,心知此二人皆与朝廷有着或深或浅的关联,心中一凛,瞬间收住了口。
他轻咳一声,神色恢复平静,缓缓说道:“我如今尚未有确切去处,只欲在这江湖中继续探寻赵三哥之事的真相,或许会往一些他昔日常涉足之地走访,看看能否寻得更多蛛丝马迹。江湖浩渺,我亦只能且行且探,一切但凭机缘指引。”
我似有所觉,心中明白芜菁真人或许有所隐瞒,但也未点破,只说道:“真人若在江湖行走,还望多保重自身。这世间波谲云诡,诸多危险潜藏暗处。”
吕千渝亦点头道:“不错,若真人有任何发现,或遇困境,可设法传讯于我们。我等必然倾力相助。”
芜菁真人打了个稽首,感激道:“多谢二位关心,贫道自会小心。只盼日后若真遇棘手之事,能得二位援手,共渡难关。”
我们心怀愧疚地回到扬州面见刘墉,我满脸懊恼地说道:“大人,我等有负所托,未能成功获取红花会的支持。那红花会之人,因诸多缘由与朝廷积怨已久,对相助一事极为抵触,我等虽竭力劝说,却仍无济于事。”
刘墉神色平静,摆了摆手,淡然道:“无妨,江湖之人,多与朝廷作对,此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那红花会本就秉持反清复明之志,想要其为朝廷效力,本就艰难。不必过于自责,我们另有线索待查。”
言罢,刘墉微微顿了顿,继而神色凝重地说道:“那杨破云已然查明,高恒的幕宾王睿图,曾于绿营守备之处索要了几十斤火药。此中隐情必定不浅,当下首要之事,便是设法从王睿图口中套出实情。只是这王睿图既是高恒幕宾,必定深谙官场之道,且知晓其中利害,想要让他松口,绝非易事,你等可有何良策?”
吕千渝接着说道:“大人,那王睿图既是涉及官场之人,必定有所图。我们或可许以重利,比如官职升迁、金银财宝,诱使他说出火药去向。”刘墉轻轻叹了口气,“王睿图既已卷入这般隐秘之事,料不是贪图小利之人?他必然知晓此事干系重大,普通的利益恐难以打动。”
我思索后道:“大人,从其家人入手如何?或软禁,以家人安危逼迫他开口,只是此计损大人声誉。”刘墉摇头:“不妥当,如此一来,岂不是令朝廷颜面扫地,还会落一个逼迫成招的口实。”
刘墉见众人皆无良策,微微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两位也都辛苦了,且先各自回房休息,待明日养足精神,再细细商议。此事关乎重大,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我与吕千渝齐声应诺,告退之后,各自回房。然而躺在床上,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王睿图的事情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的办法。吕千渝那边亦是毫无睡意,他在房中来回踱步,苦苦思索,只盼能在明日能想出一个可行之策。
江南初冬的夜,明月高悬于浩渺苍穹,繁星似碎钻镶嵌天幕,清冷光辉洒落,给扬州城的屋瓦街巷都染上了一层银霜。庭院中,几株残菊在寒夜中瑟缩,竹叶在微风里沙沙作响,似在低诉着冬的寂寥。
我因心事重重,难以安卧,便起身踱步至庭院。恰逢吕千渝亦在院中,四目相对,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消的倦意与凝重。
“大学生,这王睿图之事,着实棘手。你有什么主意?”我先打破沉默提及公事,同时也不忘调侃。
吕千渝微微苦笑:“是啊,大人所托,我等却毫无头绪,实在惭愧。”言罢,一阵寒风吹过,吕千渝单薄的衣衫难以抵御这冬夜的寒冷,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我见状,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大氅,轻轻披在她身上。吕千渝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暖意,低声道:“多谢师兄。”
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我在此困境之中,自当相互照应。”吕千渝裹紧了大氅,略作停顿,似是想从这压抑的氛围中挣脱,从袖中取出一张笺纸,“长夜难眠,涂鸦了一首小词,师兄你看看,权当解闷。”说着递过一张纸条。
我笑道,“教主果然大学生,居然还会填词?”
我接过,就着月光瞧去,只见那笺上写着
“风铮铮,雨铮铮,铁意柔情系绿城。江南梦不成。
水盈盈,月盈盈,心向乌篷盼共行。相思绕画亭。”
我仔细品读这词,心中暗自惊讶,这词中情思缱绻,分明满含相思之意。可当下情境,似不宜挑明,我便佯作懵懂,哈哈一笑道:“教主这词,用词精巧,只是这其中深意,我这粗人倒是有些迷糊,只觉词句优美,读来朗朗上口。”吕千渝听我这般言语,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脸色绯红。但却很快镇定下来,干笑两声:“不过是些闲情偶寄,师兄不必深究。”
我心下了然,却也不再追问,只将话题引回那王睿图之事:“罢了,先不说这词了,王睿图那边,你可有新的想法?”吕千渝微微摇头,眉头紧锁:“暂无头绪,只盼明日能有所突破。”此时,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似也吹散了些许这庭院中微妙的尴尬氛围,只余那未决之事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第二日,吕千渝神秘兮兮地寻到我,面上带着几分兴奋:“师兄,咱们在这清朝呆久了,思维都被局限,险些忘了咱们来自 21 世纪,自有现代的法子可用。”我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忙问究竟。吕千渝笑道:“师兄可还记得,咱们曾看过不少刑侦剧,那里面常用心理战术破案。如今虽无高科技,但心理战术却可一试。如此这般,他内心防线定会逐渐松动。”
我一听,不禁拍手叫绝:“真是妙计!利用人心的猜忌与不安,不费一兵一卒,却可直击要害。”接着,我话锋一转,笑道:“私下里你也别叫我师兄了。咱们都如此熟络了,不用这般见外的称呼。”
吕千渝说,“那我就像咱们那个时代一样叫你老……”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偷眼瞧我。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有些莫名的紧张。
“叫你老……铁吧,正好你名字带个铁字,感觉这称呼亲切又顺口。”
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哈哈,这个称呼不错,我喜欢,听着就觉着咱俩关系更近了。”
接着,我们二人便满怀欣喜地前去寻刘墉商议。刘墉初闻此计,先是一愣,待吕千渝细细解释之后,不禁抚掌大笑:“妙哉!此非神人不能想出。若能成功,实乃大功一件。”于是,我们赶忙依计行事,只盼能顺利从王睿图口中套出那火药背后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