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富贵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何师傅,都说灾荒年饿不着厨子,你可是附近有名的大厨,怎么也比我们这些整天在车间里跟机器打交道的工人有门路,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想办法买点儿粮食?哪怕价格稍微高点也行呀。”
何大清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贾师傅,现在可不是灾荒年,如今是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粮食,如今四九城也只有四家粮店还卖粮食,可是能够从那些粮店买到粮食的人家,非富即贵,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门,对了,我听说黑市上还能够买到面粉,要不你去那里看看?”
贾富贵咧了咧嘴:“我也去过黑市了,那里确实还有几个卖粮食的人,可是那价格高的吓死人,一块现大洋只能买到六到八斤面粉,而且那些卖粮食的人还只收现大洋和黄金,这样高的价格,我们怎么吃得起?对了,想必东跨院于少东家应该能够买到粮食,能不能麻烦你去找找于少东家帮帮忙?”
何大清还真得没有想到,这个贾富贵竟然还打着这样的主意,于是直接说道:“据我所知于家确实有坂垣司令官赠送的购买凭证,能够每月从那四家粮店购买一百斤面粉和大米,不过人家于家自己也得吃饭,而且以人家的身份,肯定不会吃掺上共和面的东西,再说了就算是多少有点富裕粮食,人家青山堂光是自己人也不够分呀,我也只是给于少东家做过几回菜,可是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于家也没有少帮忙,现在这个时候,我宁愿吃掺上共和面的窝窝头,也不好意思张嘴再去求于少东家。”
何大清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你贾富贵,连我自己家都宁愿吃掺上共和面的窝窝头,也不会去求于少东家,你贾富贵哪里来的脸,能让我替你去求于家?
贾富贵的脸色异常难看,只不过人家何大清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能够有什么办法?于是只好站起身:“那好,就不麻烦何师傅了。”说完迈步走出了何家。
何大清关紧房门后,走到里屋门口,冲老婆她们低声说:“贾富贵走了,咱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于是曲秀琴和柱子又把饭菜端回了堂屋,大家伙儿围坐在八仙桌旁,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议论起来。
曲秀琴咽下嘴里的馒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大清,你觉得贾富贵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何大清不屑地冷笑道:“我才不管他信不信呢,反正他贾富贵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插手。”
何柳氏微笑着说道:“贾富贵肯定不会完全相信你说的话,不过还多亏你提前做好了安排,这几个窝窝头也算是立了功,否则真得让贾富贵看到咱们家吃白面馒头,绝对不好推脱。”
何大清略显得意地说:“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如今这个年月咱们能够顾好自己家里人就不错了,如果别的人家,或许还能多少匀给他几斤棒子面,不过贾家就算了,我是有多远躲多远。”
曲秀琴微微皱紧了眉头:“大清,要不以后咱们也还是吃二合面馒头吧,都说坐吃山空,咱们虽然提前购买了不少粮食,可是谁知道这种日子到哪是个头呀?能节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何大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曲大姐,刚才你也听到贾富贵说的话了,灾荒年饿不着厨子,这句话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我一个在四九城勤行里多少都有点名气的大厨,真要是想要弄点儿粮食,还是有办法。只不过就贾家的为人,我是绝对不会去自找麻烦。黑市上还是能够买到一些粮食,只不过就是价格高点罢了,他贾富贵偏偏还白日做梦、净想美事,不想花高价买粮食,那也只能是吃共和面吧,毕竟共和面便宜。”
何柳氏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对贾家更是十分不耻,因此内心也是十分赞同丈夫的做法。
虽然现在曲秀琴和自己家算是搭伙过日子,只不过何大清可不会把东跨院于少东家答应日后提供足够粮食的事情告诉对方,一是这可是关系到今后自己一家三口是吃糠咽菜还是幸福美满的大事,曲秀琴毕竟还是一个外人;二来当初易中海可是得罪了于少东家,甚至就连易中海之后的意外死亡,多少都跟于少东家能够扯上一点儿关系,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曲秀琴没有怀恨在心?
当然了这件事情何大清可不会瞒着自己的老婆,如今宝贝闺女小雨水正是吃奶的时候,万一老婆再因为担心粮食而着急上火,那可就麻烦了。
至于说曲秀琴家里偷偷藏起来的粮食,这是她请何大清帮忙去粮店购买了一百斤面粉和二百斤棒子面。
贾富贵阴沉着脸走进家门,贾张氏小心翼翼地端过来茶缸,忍不住低声开口问:“当家的,何大清怎么说?”
贾富贵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茶水,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怎么说?何大清说是自己家里也没有余粮,而且我想让他帮忙去东跨院于家买点儿粮食,这个王八蛋也不答应。”
贾张氏马上开始低声咒骂起来:“这个黑心肝的何大清,光顾着自己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不管邻居的死活,早晚得遭报应。”
贾富贵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恶狠狠地低声怒骂道:“狗日的何大清,故意在老子跟前故弄玄虚,还弄出几个掺上共和面的窝窝头糊弄老子,真以为老子的鼻子不通气不成?他家里天天蒸白面馒头,老子又不是闻不到。老子又不是找他买白面,只是想买点儿棒子面,偏偏推三阻四,什么玩意儿!一个伺候人的臭厨子。”
贾张氏更是长了一个狗鼻子,她怎么可能闻不到何家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瞪着眼珠子低声说:“当家的,既然何大清这个狗东西一点儿邻里情面都不讲,要不咱们去警察局举报这个家伙吧?他天天在家里偷偷地吃白面,就是违反了皇军公布的《谷米管理法》,咱们只要一告就是一个准,到时候看他狗日的遭罪去吧!”
贾富贵瞪了老婆一眼:“你个败家娘们儿出什么馊主意?举报何大清倒是容易,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了何家吗?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贾张氏不解地问:“当家的,那个牛巡长可是经常在大街上敲着铜锣吆喝,而且还说了举报有奖呢。”
贾富贵低声骂道:“你个蠢货,以何家跟东跨院于家的关系,就算是举报了何大清,只要于少东家一句话,还不是直接就放出来了?可是一旦被他们知道是咱们举报了何大清,到时候不要说四合院里这些邻居怎么看咱们,恐怕就连我在娄氏轧钢厂的工作也保不住,不要忘记了,东跨院于家跟娄老板的关系。”
贾张氏不甘心地说道:“东跨院于家会管这种事情?再说了你可是娄氏轧钢厂的高级钳工,娄老板怎么可能舍得开除?”
贾富贵重重哼了一声:“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儿,你懂什么?前些日子娄氏轧钢厂食堂贴出告示,轧钢厂的工人中午在食堂只允许买两个二合面馒头或者四个棒子面窝窝头,当场就有工人不满,现在粮食这么紧张,绝大多数工人都是中午一次买两个二合面馒头和四个棒子面窝窝头,自己吃剩下的都会偷偷带回家。食堂这个规定,就是因为每天工人往家里偷偷带饭,厂里粮食根本就不够吃了。当时在食堂里有好几个工人闹腾起来,旁边一些工人也跟着起哄,接过娄家大管家娄东亭当场就把带头闹事的几个工人直接开除了,其中就有高级钳工老曲,要知道老曲的技术可不比我差。”
贾张氏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咬着牙说:“不行的话咱们直接去宪兵队向皇军举报,我还不信了,他姓于的跟东城警察局有关系,总不能跟皇军也有关系吧?”
贾富贵叹了口气:“于少东家还真跟皇军有关系,而且还是司令部的坂垣司令官。刚才我想请何大清到东跨院于家买点儿粮食,何大清故意提到,坂垣司令官赠送给了于少东家一张购买凭证,可以每月从那四家粮店购买一百斤面粉和大米,不过何大清说于家就算是粮食富裕,也不可能卖给我,毕竟青山堂还有那么多人,光是人家自己都不够分。”
贾张氏这下可就麻了爪:“都是些黑心肝的玩意儿,有多余的粮食不想着照顾一下邻居,该死的狗东西。”
贾富贵重重哼了一声:“你个败家娘们儿快闭嘴吧,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于家,我至于拐弯抹角的去求何大清?”
贾张氏有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敢再骂人。
贾富贵把烟头随手丢在地下,抬脚踩了,无奈地说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今天晚上我先去鬼市少买点儿面粉,回来多掺点共和面,也只能这样对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