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姜纪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和陆沥深说话时会不自觉放软声调。
仿佛在撒娇。
季延词死死攥紧拳头。
碧绿的颜色漂亮极了,是极品帝王绿。
陆沥深眼底划过抹浅浅的笑意:“嗯,我要的就是这个。”
“行,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过两天过节,你可别忘给你媳妇准备礼物。”
挂断电话后,宋明珍轻哼一声:“小样,还跟我装。”
管家在旁边轻笑:“少爷有段时间很在意身高呢。”
宋明珍撇撇嘴:“跟他爹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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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或许是把一直苦恼的设计图完成了,昨天晚上姜纪许睡得很踏实,早晨按生物钟醒来,洗漱完就先去了趟玻璃花房。
前两天刚搬家比较忙,现在空闲下来,她打算好好打理一下花房。
“茉莉蔷薇百合,要不再种点小西红柿蒜苗什么的……”
陆沥深找上来时就看见女孩对着空荡荡的土壤喃喃低语,唇角忍不住弯起。
“看来得扩大一下花房的面积了。”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姜纪许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是夫人你研究得太入迷了。”
陆沥深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套头卫衣,里面是件白色打底,似乎刚刚晨练回来,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
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早餐。”
女孩看着熟悉的包装袋,眼睛微亮:“这家店的早餐要排队,很难买的。”
她一边咬着白胖的包子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呀?”
陆沥深看着她鼓鼓的脸颊,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
姜纪许咀嚼的动作一顿,像突然停下进食的龙猫,瞪着双大眼睛瞧着他。
男人沉默几秒,然后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刚才有只蚊子。”
姜纪许眯起眼睛:“蚊子?”
陆沥深眸光微闪:“要不让你摸回来?”
“好啊,你抬头。”
女孩坦然的回答让男人一怔。
“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姜纪许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强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就是想试验一下白潇潇的方法,绝对不是贪图美色。
女孩在心里默念。
陆沥深轻笑,顺从地微微抬头,露出凸起的喉结和线条流畅的脖颈。
下颌角分明,即便是死亡角度,也稳稳拿捏。
姜纪许强装镇定,伸出手指抚上男人的喉结。
说实话,手感有点奇妙。
皮肤是温软的,但骨头是硬的,时不时还会滚动一下。
姜纪许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用指腹来回摩挲着,眼里满是兴味,玩得正嗨的女孩没有注意到指尖喉结滚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陆沥深眸色渐深,太阳穴的青筋不停跳动着,唇瓣也随之紧抿,到最后控制不住地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嗓音沙哑难耐。
“姐姐。”
他双眸湿漉漉地望着她,眼尾处泛着抹淡淡的红,声音低低地祈求,“别欺负我。”
姜纪许看着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叫她别欺负他。
可这个神态,这个语气。
分明是在勾引她狠狠欺负他!
姜纪许的手指忍不住从喉结缓缓下移,食指指节弯曲,勾住男人卫衣的衣领,往前一拉。
明明没怎么用力,陆沥深的身体却轻易就往她这边倾倒,头顺势窝在她脖颈处,跟全身没长骨头似的。
姜纪许:“……”
她莫名有种感觉。
可能都用不上潇潇送的战袍,只要勾勾手指,男人就会把自己洗干净躺进她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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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陆沥深去学校。
姜纪许今天不打算去wish,她想好好收拾一下顶楼,除此之外,她还打算腾出一间房当做画室。
和陆沥深说完后,男人只是点了点头。
临走前却说:“我帮你订了家政,待会阿灼也会过来帮忙。”
姜纪许顿了顿,小声抗议:“我自己收拾也行的。”
陆沥深唇角微弯,却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相信夫人的实力。”
“只是出于个人的一点私心,想帮夫人减轻下负担。”
女孩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道:
“那我接受你的好意?”
男人一本正经:“我的荣幸。”
姜纪许忍不住笑了,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前,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
轻吻他唇角。
“那,这也是我的私心。”女孩眸光扑闪,“在家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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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
计算机实验楼。
陆沥深态度温和地冲每个跟他打招呼的学弟学妹点头微笑。
旁边的候韬久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纪梓谦,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陆神特别不对劲?貌似……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纪梓谦瞥了一眼,淡淡开口:“……他结婚之后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候韬久一脸纠结。
是这样么?
前面的陆沥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嘴角是肉眼可见的微笑,语气随意道:“今天效率高一点,晚上我要早点回家。”
纪梓谦闻言眸光微动,却未开口追问。
直觉告诉他,最好别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但候韬久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吗?”
陆沥深边往前走,边状似不经意道:“没什么,只是夫人还在家等我,不方便回去太晚。”
大清早就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候韬久:“……”
他就多余问。
不过还有一件事。
“陆神,你怎么突然想留校了,之前不是不打算读研的嘛?”
纪梓谦同时看过来,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他还记得之前几个老师轮番劝都没说动陆沥深,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改了主意。
陆沥深摁下电梯按钮,闻言漫不经心道:“就是觉得咱们学校食堂还不错,不留下多吃几年可惜了。”
候韬久:“??”
纪梓谦:“……”
“果然大神的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候韬久恍恍惚惚地开口,“如果那些来找陆神的教授们知道自己还没有学校食堂的一顿饭好使……”
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纪梓谦沉默地看了候韬久一眼。
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电梯门打开,等陆沥深先走出去后,他才低声道:“你想想之前是谁来学校吃饭。”
“谁来学校吃饭……”
候韬久重复了一句,蓦地瞪大双眼。
赶在电梯关闭前匆匆赶上前面的两人。
“陆神你是为了嫂子才——”
后面的话语在看见办公室里端坐着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候韬久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蓦地瞪大眼睛,差点咬到舌头,
这这这,这不是——
“沥深,你们来了,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付导站起身,“这位是季延词,季氏总裁。”
“季总,他们就是我的学生,也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最新一代系统引擎开发的主设计师。”
季延词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只落在前方的陆沥深一人身上,四目相对,空气霎时凝固。
“原来这位就是您的爱徒。”男人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陆沥深眉眼清冷疏朗,唇边勾起抹淡淡的笑:“季总过誉了。”
恰好有学生过来,向付导请教问题,后者微微颔首,然后对着陆沥深道:“沥深,你带着季总到处逛逛吧,正好可以介绍一下新系统的性能。”
“好啊,那就麻烦陆同学了。”
季延词皮笑肉不笑。
两人离开后,候韬久慌了神。
“那个季延词不就是嫂子的前未婚夫吗?”
“他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纪梓谦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有什么可慌的,别忘了现在到底谁才是持证的合法夫妻。”
候韬久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
他们陆神才是原配正宫。
他慌什么。
候韬久顿了顿,看着身边人的动作,疑惑开口:“那你干嘛这么火急火燎地给姜妄发消息?”
纪梓谦不紧不慢地编辑完,点击发送,声音平静道:“人家都上门砸场子了,咱们怎么总得礼数到位。”
收到姜妄的回复,他收起手机。
“走吧,去看看这位季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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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响铃声。
原本窝在沙发上的姜纪许轻盈地弹跳起来跑去开门。
宋明珍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旁站着阿灼。
姜纪许有些错愕:“妈妈?您怎么也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姜纪许有点不好意思,找了双拖鞋给对方换上,“就是陆……阿深他没跟我说。”
“害,我也是一时兴起,想着阿灼正好过来,我就一起过来看看。”
宋明珍笑着拉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样,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妈妈就给你们换套房子。”
姜纪许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很喜欢这里,尤其是您设计的庭院,很漂亮我很喜欢,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声谢谢,是我不对……”
话说到最后,她注意到宋明珍脸上奇怪的神色,有些忐忑地问:“怎么了妈妈?”
是她哪里说错话了吗?
宋明珍和阿灼对视一眼。
然后拍拍姜纪许的手,安抚道:“好孩子,是阿深跟你说……这庭院是我设计的?”
姜纪许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宋明珍面色有些古怪。
但还是没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阿深说你想弄一间画室,我就买了这些东西,不过时间有点仓促,你先将就用着,回头我再叫人买更好的送过来。”
说着,她挥了挥手。
身后的人立马鱼贯而出,将一箱箱东西搬进来。
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绘画工具和各种品牌的颜料。
后面还有雕塑模型,工具书……等等只要和她设计专业沾点边的,全部都送了过来。
饶是姜纪许也不免咂舌。
“妈妈,这些东西是不是太……”
太多了。
她一个画室放得完吗?
宋明珍却点点头:“这些东西的确没啥,不过有一样你应该会喜欢。”
她接过阿灼手里的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副保存完好的卷轴画。
姜纪许解开束在上面的丝带,看清画中的内容时,瞳孔微缩,连声音都带了颤抖:“寒雪傲梅图!”
这幅图前不久在国外的拍卖场被拍出一亿三千万的天价。
姜纪许当时还很惋惜,这明明是他们的国宝,却被外人抢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幅画居然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手上!
而且看这个笔触和质感。
绝对是真品!
姜纪许呼吸急促起来,咬了咬唇:“妈妈,这幅画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没事。”宋女士很豪气,“一幅画而已,你喜欢就拿着。”
姜纪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人打断。
她笑盈盈地看着她:“有道是长辈赐不可辞,你叫我一声妈妈,我们就是一家人对不对?”
“这么生分我可会伤心的。”
女孩咬咬唇:“那就谢谢妈妈了。”
“嗯,这才对嘛。”宋明珍满意道,“阿灼,你带人去收拾吧,我们母女在这喝喝茶聊聊天。”
“好的夫人。”
姜纪许则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收起来。
趁宋明珍去洗手间的功夫,给陆沥深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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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张熟悉的脸。
他曾在多年前见过一次,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那时的少年稚气未消,自己也只是讨厌对方觊觎姜纪许的目光,却从未将其放在眼里。经年过去,曾经的少年成功蜕变,看不出一点稚气,甚至跟自己站在一块,也毫不输阵。
季延词在同龄人中都是卓然的存在,更不用说比自己小的。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压力。
正要开口,一道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陆沥深微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抱歉季总。”他掀起眼眸,“我接个电话。”
不知是不是凑巧,从季延词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夫人”两个字映入眼帘。
他瞳孔猛地一缩。
双拳骤然紧握。
陆沥深却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还未来得及开口,听筒里便传来软软的女声,似乎有点焦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