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被拆掉的门把手
言忆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踏上楼梯,每踏上一格台阶都伴随着牙齿间摩擦的细微声响,那是对孟江南无声的抗议:孟江南这个家伙!他对她好并不是因为他偏心于她,而是从小到大家庭熏陶下的一种习惯,并且加上一点对她境遇的同情,看她可怜,才待她如此好。久而久之,这种现象让她有了一种他也喜欢她的错觉。
他根本就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而是对每一个女生都温柔以待!
那她对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存在!并非是他眼里最特殊的存在!
想到此处,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顿时侵袭了她。
言忆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细若游丝,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这份失落。随后像丢了魂似的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将其插进锁孔,轻轻往左一旋,却发现门并不是锁上的状态。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完了!”她心中暗叫,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今晚比平时晚归,按照钟怀安那不容分说的性格,一顿责骂肯定是逃不掉的。她惴惴不安地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沉寂,黑暗如巨兽般吞噬了一切,连个人影也不见。
但从房间门缝里漏出的微弱光线告诉她:生物学上的父母已经进房间了。
她转身,目光掠过餐桌,那里空空如也。
就连平日里钟怀安给她充饥的白面馒头也没有。
一想到今天晚上可能得要饿着肚子睡觉,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提醒着她晚餐的缺席。
“哎!”她发出一声叹息,无奈地揉了揉肚子,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委屈你了。”
兴许是她的动作引发出了塑料袋的摩擦声,她这时才回忆起书包里还藏着姚白送给她的秋裤,心中一紧,立马抬脚就往房间门口走。
若是被钟怀安发现书包里的秋裤,定会引起一场风暴。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钟怀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似一只锁定猎物的雄鹰,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紧接着,便可以听到从她那张嘴里发出的咆哮声,那声音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你这死丫头,哪来的钱买秋裤?说!是不是偷偷摸摸地去拿家里的钱了?我就知道你没个安分的时候!”
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她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刺痛与委屈。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很可能是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言忆闭上眼睛,仿佛已经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紧紧揪住书包的肩带,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重重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令人窒息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过了好一会儿,压抑感才消散了一些。
言忆怕钟怀安听见她发出的声音后,会出房间查看。于是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踮起脚尖,朝着自己的房间溜去。
终于,离房门越来越近了!
还有两步!
一步!
站在房门前,她像往常一样,抬手去拧门把手,却意外地没有触到冷冰冰的门把手。
她怀疑是自己摸索错了地方,便又往前走了一步,双手试探着摸到了门板。
“没错啊!”言忆轻声呢喃着,“这是我的房间啊!”
忽的,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孔洞,她不由一怔。
这正是应有门把手的地方!
言忆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亮,看着门锁被拆掉后留下的空洞。
那里空空荡荡,宛如一个黑洞。
她伸手轻轻触摸着那裸露的门框,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木头,触感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并非幻觉。
突然,那个黑漆漆的窟窿似乎变成了一个深邃的旋涡,将她吸入进去。
她只觉得她的身体在不断下沉,不断坠入深渊。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言忆很不适应,眯着眼,转头看向站在光下的人。
钟怀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去哪里鬼混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我今天……”言忆的“值日”两字还没出口,便又被钟怀安打断了。
“站在房间门口干什么?作业做完了吗?做完两套真题了吗?”
言忆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却还是鼓起了勇气:“为什么要把门把手拆掉?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钟怀安嗤笑一声:“你是我生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你当你把门一锁,我就不知道你在房间里干吗了?”钟怀安朝言忆伸出手,“给我!”
“什么?”言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钟怀安以为言忆不愿意,便直接上手去抢言忆手里的手机:“你现在胆子大了!在家玩手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把手机带到学校里去了!”
“我没有玩手机!我是为了查资料用的!”此时,言忆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将手里的手机往背后藏,“以前我哥不是也把手机带到学校里去的吗?为什么他能带,而我不能带?”
钟怀安力气大,掰着言忆的手:“小祁考上了清北大学,你考上了吗?你拿到了几张奖状?考到年级第一了吗?还问我为什么小祁能带!你说为什么他能带!”
言忆见手机快要被钟怀安抢走,忙用双手紧紧抓住手机,带上了哭腔:“我还要查资料。”
“查资料?”钟怀安丝毫不相信言忆的借口,“谁知道你到底是查资料还是玩?我哪有空一直看着你?”
“拿来!”钟怀安重重拍打着言忆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手机拿走了,“我就说你的成绩怎么一直提不上去,原来是你一直玩手机造成的!”
“你的成绩什么时候提上去了,我再把手机给你!”钟怀安拿着手机回房间了。
不知是言忆的听力好,还是钟怀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极为明显,她清楚地听到钟怀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我就说怎么一直没见到小祁的手机!原来在那个死丫头手里!手机都敢偷,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偷的?”
“真不知道那个死老太婆怎么教育她的!”钟怀安咒骂着,“要不是她已经死了,我非得要好好地质问她!”
言忆躺在地上,冰凉的瓷砖让她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她不由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了自己:“不是的,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尽管她内心感到十分难受,但作业依然需要完成。
若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不把钟怀安要求她做的题做完的话,她今晚就别想睡了。
言忆房间的灯光一直亮着,直到凌晨才缓缓熄灭。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心中担忧孟江南发来的消息会被钟怀安看到,若是如此,届时,一场世界大战恐怕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