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见君九宸与父亲终于“偃旗息鼓”,总算松了一口气,将话头引回了正事。
“父亲,您此次遇刺之时,可有什么发现?”
宋易这两日已然仔细回想过那日遇刺的场景,是以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应了声。
“有,那日来的人,应当有两波。”
“最先出现的那批虽然佯装成山匪,但细看其行动时的举止,却进退有度,攻守得当,全然不像普通山匪应有的模样,应是兵,或者……曾经是兵。”
“至于第二批人,宋七说不论武功路数还是隐匿追踪的手段,甚至……所使用的暗器,都颇为奇特,似乎……非我族类。”
听到这句非我族类,宋晚不由眉心一跳。
“父亲如此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王爷背后那枚暗器留下的伤口,我也在宋九的身上瞧见过,当时我便奇怪,那究竟是什么武器造成的,直到昨日瞧见那金爪后我才明白……”
“那东西看着带着几分阴邪……我从前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却从未瞧见过类似的工艺。”
“若是自外邦流入,倒是不足为奇了。”
君九宸听着父女两人的对话,眼中却并无丝毫惊讶。
“这是漠北死士常用的一种暗器。”
“我们在瘴气森林已经同他们交过手了。”
“五行司的黑甲卫大都是跟着我在漠北多年的,对于漠北人的了解颇深,那群死士……出自漠北无疑。”
宋晚闻言心中一滞。
父亲虽然在天齐“名声”极大,但他仰仗的,全是先帝的信任,除此之外,父亲出身贫寒,身后既无世家,又无兵权,更不可能妨碍到漠北什么事。
何况如今漠北刚刚战败,漠北太子入京也是打着休战交好的由头,这个时间,他们怎会费力不讨好的派人追杀父亲?
除非……
念头到此,宋晚便毫无顾忌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怀王还勾结了漠北人?”
父亲若死了,那些受父亲挟制的朝臣便可以再无顾忌的投向怀王一党。
所以,父亲遇刺之时,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怀王。
他只是没有想到……
怀王竟然还和漠北人有勾连。
怀王是议过储的皇子,他想要那把龙椅,她并不惊讶。
可这天齐毕竟是他云家先祖打下来的天下,他也是云家人,如何能做出通敌之事?
他就不怕引狼入室,毁了他祖宗的百年基业吗?
君九宸见宋晚毫不犹豫的说出怀王府三个字,却没有继续接她的话,只是忽然话锋一转,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你被抓走的那段时日,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为何自那之后,便对怀王府有了那么深的成见,还宁愿眼睁睁的看着旁人顶替,也不愿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是宋易教出来的,并非全然只拘泥于情爱,不知大义为何物的人。
云峥那一箭虽然要了她的命,但结合那时的情况,定北王是反贼,还在上京造了那么多的杀孽
先帝、两位皇子、前去怀王府道贺的文武百官,家仆婢女。
以及定北王杀出上京时的无数的无辜百姓。
那样的情况下,云峥不为了救她而放走定北王,算不上是十恶不赦。
若非如此,也不会即便他做出杀妻之举,却仍旧受百姓爱戴。
就如宋易那日在相府门前所说,便是云峥不动手,她也不会让他放走周驰……
所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顶多过不了心中这关,不愿与云峥重修旧好,却不至于恨他。
他从前之所以见不得她靠近云峥,对她怀有戒心,也是因着想着这个原因。
怕她只是一时之气,待想通了,便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而这个原因,宋晚原本是想等父亲此次南下归京,相府在新朝重新站稳脚跟后才同父亲说的。
但是现在,她愿意相信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被周驰绑走后,便被蒙了眼睛,严密看管,试图套话也没有人同我搭话。”
“直到有一天,周驰似乎喝了一些酒,我亲耳听到他与手下之人调笑,他说……”
“想不到怀王竟是个情种,费这么大的力气,只为了一个年老色衰的……魏皇后!”
“后来我回想了一下,那日那应当正是陛下中毒不治的消息传了出来的日子,也是他最为得意,以为帝位唾手可得之时……”
“周驰此人好大喜功,所说之话应当不假。”
宋晚说着看了君九宸一眼。
“只是可惜……如今魏皇后已死……这个消息,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她听说过,君九宸带兵入京做的第一件事。
便是一杯毒酒,处死了魏皇后。
而昨日父亲也同她说了,当初他赶走君九宸,是因为他要刺杀的人,正是魏皇后。
父亲还说…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很有可能是……
君九宸接收到宋晚投来的目光,听到魏皇后几个字,眼中却划过了一丝异芒。
难怪……
她死都不肯供出下毒的真正原因……
原来,竟不全是利益的勾连……
如此想着,君九宸的目光在宋易与宋晚的面上扫视了一眼,而后才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声开口道。
“自然有用。”
“因为魏皇后……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