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故人相见
傅诏回过神来,自嘲一笑。
京城距沭州几千里远,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傅诏不愿听那说书先生夸大其词,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拿起桌上长刀,就往酒楼外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小摊贩的叫卖声,人们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傅诏虽喝了酒,但神思依旧敏锐,他察觉有人自他从酒楼中出来便一直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于是傅诏脚步越来越快,身形一闪,入了旁边的巷子中。
他藏于一隐蔽之处,听到随他而来的那人果然转入了巷子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似乎有些疑惑,那人缓步往此处走着。
待那人即将走到傅诏藏身之处时,傅诏闪身而出,手中长刀瞬间便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而后他眉头一皱,有些讶异道:
“是你?”
竟是方才酒楼中那名头戴幕离的女子。
这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被人用刀抵着脖子也十分镇定,没有惊慌得尖叫出声。
察觉到她没有武功,傅诏慢慢将长刀移开。
女子转身面向傅诏,将头上幕离缓缓拿下,一张温婉大气的面容出现在傅诏眼前。
“许久未见,傅将军…傅哥哥。”
“谢小姐?”
方才在酒楼中,傅诏还以为他看错了,没想到竟真是谢沛凝。
见到京中故人,傅诏面色缓和了一些,可想到她方才孤身一人在酒楼,这会儿又自己跟着他来到小巷中,傅诏沉了眉眼,问道:
“你家中人呢?”
谢沛凝双眸含笑,定定看着傅诏回道:
“没有家中人,我是自己来的沭州。”
“什么?!”傅诏一听心中隐隐有了怒意,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怎么如此大胆,这一路千里迢迢,万一…”
傅诏顿了顿,下颚绷得很紧,问道:
“谢大人可知你来了沭州?”
谢沛凝自知有些理亏,声音低了一些:
“我…我给父亲留了信,就…就溜出来了。”
见到傅诏一瞬拧紧的眉头,她又赶紧补充道:
“但是我这一路每经过一处州郡,都给我父亲寄信报了平安的。”
傅诏看着谢沛凝亮晶晶的杏眼,忽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知谢沛凝与其他京中高门贵女不同,可竟没想到她会胆子大到如此地步!
也…
也不曾想到她竟会来沭州寻他…
想起京中快要举行的选秀,李未迟曾提过要娶谢沛凝为后的话,傅诏沉声问道:
“你…莫非是为了逃避嫁给圣上为后,所以逃来了沭州?”
谢沛凝一听他的话,神色瞬间有些低落。
她抿了抿唇道:
“圣上确实曾私下通过我父亲问过我的意思,但是我…拒绝了。
圣上明理,没有强求,而且我这次能顺利来到沭州,还多亏了圣上派人暗中保护我。”
谢沛凝抬眸瞧着傅诏的神色,声音轻缓道:
“你不用猜我这次来沭州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我…就是想你了,也想再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谢沛凝如此直白的言语让傅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微微侧过身去,避开谢沛凝的视线,过了片刻才开口道:
“沭州偏远,不似京中繁华,吃用都粗糙得很,也没那么多贵女的精致衣衫和饰物。
而且这里干燥,多风沙,不合适你久居。
这两日我会派人带你在此处游玩一番,然后再让他们护你回京。”
说罢,傅诏转身就往巷子外走,边走边说道:
“我先去给谢大人寄封信,让他放心。”
可他走出去一段距离却没听到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傅诏疑惑回头看去,只见谢沛凝双手紧紧抓着幕离,头微微低垂着,眼眶已经通红了。
傅诏微顿,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话太过强硬。
其实站在谢沛凝的角度想一想,她一个女子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孤身一人从京中来到这千里迢迢之外的陌生地方,只为了投奔…他。
可刚见面没说几句话,傅诏便要送她走。
傅诏迟疑了一会儿,终还是朝谢沛凝走了过去,停在她身前看着她越发低垂的头,有些不忍,声音放缓了一些:
“我…方才不是有意的,只是若你孤身出京一事,被人宣扬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而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戍边,很少出军营,也…也没法陪你,你在这里会无聊的。”
谢沛凝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
而且她自知此事与傅诏没有关系,是她偏要死缠烂打跟来沭州,且没有提前告知,不怪傅诏生气。
于是她长舒了一口气,眼底的伤心也被压了下去。
谢沛凝扯出一抹笑意,说道:
“这是我自作主张来的沭州,你军务繁忙,无需顾虑我。
若你不放心便帮我找两个知根底的为我护院就好了。”
傅诏一怔,“护院?”
谢沛凝点点头,“其实我前两日便到了,已经在城中买了个院落。”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盘了两个铺子。”
这下傅诏无话可说了。
谢沛凝这女子果真是不一般,只两日,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了脚。
傅诏有些怀疑,她小时在大雪中迷路那次,莫非是她这辈子最无能为力的一次。
可那次偏偏就让他碰见了。
谢沛凝觑着傅诏,试探着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
“傅哥哥,你就让我留下吧,好吗?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而且,我这次偷溜出来,我父亲定十分生气,等过段时日,待他气消了我再回去,可以吗?”
傅诏垂眸对上谢沛凝的一双杏眼,仿若又看到十几年前大雪纷飞时小丫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模样。
傅诏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心软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院子。”
傅诏声音柔和许多,说完,便朝巷外走去。
但他步伐很慢,似乎在故意等谢沛凝跟上他。
谢沛凝见状,雀跃从心中一直往上冒,然后展露在弯弯的眉眼上。
她赶紧快走几步,与傅诏并排而行。
想到方才在酒楼中傅诏沉重的脸色,谢沛凝琢磨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虽然对于沈家,京中各种说法都有。
可我觉得…沈临鹤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