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常本不想退到厉千秋那边,还想着越过这群烦人的记者粉丝从另一边离开,看到那女粉狠毒的眼神和诡异的动作,猛然惊心,电光火石间脱下西装外套挡住了从侧面泼向两人的油漆,随之眼神一寒,外套收拢成条直接抽打向那名女粉的脸,紧接着长腿一抬侧踢在对方的手臂上。
油漆都被挡下了,他没有被泼到,转头看看她,她摇头表示没事,从刚刚那个角度泼来的油漆一旦被泼到身上,她会比他被泼的更多,何况她穿的是露肩的礼服。
那名女粉被打蒙了踉跄的重重一摔在地上,一脸痛色爬不起来,旁边有男性做出防御性姿势大声地喊叫:“你怎么打人?”
“想打架是吗?”应如常咧嘴冷笑,很好,这些人激起了他的戾气。
他手向后摆了摆,示意常思无退后,拉开安全距离。
有骑士在,看来还不需要她脱下高跟鞋当武器。
常思无动作淡定优雅提着裙子退后,眼笑眉舒地看戏,闲暇雅兴,嗅一嗅玫瑰还香不香,很香。
她回望一眼厉千秋他们,依然纹丝不动。
不过前面这一群可蠢蠢欲动了,三个男人对视一眼,配合十足地挥拳涌上来,其他人则吓到一旁纷纷退散,还不忘拍照录像。
似乎这几个人都有点拳脚,但不多。
应如常对着面前的男子一个膝击,一手拦下妄图挥拳向面门砸来的拳头,扬唇一笑,笑这人自不量力拳头软绵绵,反手握上去用力向上一掰其手腕,痛得男人面目扭曲,应如常便抓着他甩向旁边的第二个人,敏捷侧身躲过另一拳,随便给一脚把第三个人踹翻。
随即满脸嫌弃地甩了甩碰过别人脏手的手,直接扯下领带,身后袭来的拳头带风,被他听见了,迅速矮身向后一个扫堂腿,那人措不及防拳头还直直举着向后倒去,被领带一缠手腕给拉了回来,又面朝地向前倒去,应如常把他摁在地上,领带绕上他另一只手,把人给捆了。
“领带送你了。”
他拍拍手上的灰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倒地的这几个人,还以为又是应衡找来的人,怕不是大街上拉过来的流氓小混混,太菜了。
几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应如常也懒得留人,站回到她身旁,重新前后上下检查一番,确定她没伤,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半点没沾到油漆,就连裙子也完全幸免于难,但毕竟刚刚有些推搡拥挤。
也没想到会遇到极端粉丝,带了油漆说明是早有预谋,就等着机会行动。
他后悔了,不该跑得这么随便。
他低着头愧疚地说:“抱歉,太过轻率,我的问题。”
常思无笑笑:“我没事,少爷真帅。”
得到了她的肯定和真心实意的夸奖,才黯淡几秒钟的心情明亮起来,他有点得意,又像含羞带怯问得俏皮:“为我心动吗?”
“嗯呐,我还缺把椅子,坐着看你。”
他一听,乐了:“那还得了,你缺的是把龙椅”
她昂首自信承认,举着玫瑰往前一晃,打在他鼻尖上,往下,玫瑰花瓣扫过他笑得张扬的皓齿红唇。
她不像是什么公主,像个无赖:“但你今晚是我的保镖。”
他不否认,捡起地上那条沾满油漆已经报废的西装外套,漠然又傲慢的眼神掠过那名极端女粉丝,语气恶劣地嘲讽:“睁大你的眼睛看吧,秀恩爱秀死你。”
那名女粉丝捂着脚踝,扭了脚摔了手起不来,仍是满脸痛楚,被气得呼吸加剧,目光怨毒。
同时常思无还一直盯着,轻易不放她走。
敢泼油漆就要付出代价,否则下次敢泼硫酸。
厉千秋闲庭信步带着人过来。
应如常有些头痛,硬跑是跑不了了,干脆躲到常思无身后,小声嘟囔:“前狼解决了还有后虎,这回换你美救英雄了,大小姐。”
他在她耳边说话,压低的嗓音好听,语气不很刻意在撒娇,甚至带点束手无策的祈求,像小猫爪子挠人,很难不答应。
“好啊。”常思无毫不迟疑应下。
厉千秋停在离常思无两步距离外,目光越过她,只盯着应如常,戴上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执事面具,恭敬又温顺,笑盈盈:“少爷,既然不入场,那么活动就到这儿了,回家吗?”
这一声“少爷”喊得应如常背后一凉,刚跑路打架出了汗,又吹了凉快的夜风,凉过头了,直觉厉千秋要玩先礼后兵这一套。
这个死狐狸!
“不问问我吗?”常思无把玩着玫瑰,笑意温良。
“好久不见,小玖。”厉千秋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呵呵一笑:“一开始不跟我问好,就不要跟我问好了。”
“……”厉千秋哑声,好似曾相识的调调,是他的话术,被她用来还他了。
他整理一下笑容,仍然泰然自若,满面春风,视线放低到地上趴着的人,下巴轻慢往那点了点,探究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狠劲:“地上这个,怎么处置?”
应如常嫌弃地两根手指夹着那条外套,抛过去给厉千秋,说:“报警,让她赔,敢拿油漆出来泼人,一定很有钱。”
“好。”厉千秋又是扫一眼那名女粉。
女粉瞬间浑身直冒冷汗,但还强装镇定,似乎背后有所依靠,忽然一下子有了支撑。
常思无蹲下,注视着她虚张声势而难掩慌张的眼睛问:“谁指使你的?”
女粉心头一震更慌了,加上伤,汗水不断从额头直直流下,一口否认:“没、没人指使我,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赔,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如果我说,你赔不起呢?抱歉,你浑身上下从穿衣品味到谈吐气质,没有一点有赔得起我衣服的样子。我的,一件衣服,很贵。”
应如常轻蔑地嗤笑,一字一顿加重了语气。
从这人的反应和常思无直击痛点的问话,不难想到,这人看着普通,但多半背后有人撑腰,所以不怕赔不起,甚至不怕报警。
但敢惹他,就不是一件衣服,不是赔得起赔不起的事了。
至于别的他也不担心,厉千秋是一个合格的执事,很会管事。
两名保镖上前把人架起来,毫不拖泥带水,直接送往局子,这网上到处是视频为证,孰是孰非一看就知,看谁敢保她。
“刚刚那几个人也是你们的人?”常思无问的是对应如常出手的那几个,她感觉不像是为了阻拦他跑路的,像早有预谋而趁机闹事。
厉千秋惊讶地“诶”了一下,表情无辜,食指一晃:“可不是哦。”
应如常头上挂着问号:“不是?”
早知道不是,他就不手下留情了,现在倒好,全放跑了,如果方才厉千秋他们上来帮忙,他还能和常思无趁乱逃跑……错失良机。
厉千秋会心一笑:“不过就在刚刚他们走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人去拦截了。少爷放心,一个完美的执事能掐会算三思后行快人一步……”
应如常直接打断他的废话:“那你们刚刚怎么不来帮忙?”
厉千秋狡辩:“能为什么,你不识好人心,主动帮你可捞不着好,这不是正好给你提供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烦人。”
应如常抽走了厉千秋手臂上搭着的一条新西装外套,披在常思无身上。
“啊?原来是给小玖准备的呀。”厉千秋笑得暧昧,眼神调侃。
应如常懒得理他,和常思无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周围还有碍于保镖过多不敢靠近的其他围观群众……可以加以利用。
常思无已经悄悄甩掉了高跟鞋,两人不约而同穿过旁观群众,撒腿就沿原路跑回去。
红毯露天,这段路是封闭路段,没车随便跑,但这一跑,那些围观的人也随着他们跑起来,厉千秋也带着人追……
浩浩荡荡,成了奇观。
没了高跟鞋的束缚,常思无解放了一般,身形灵巧,动如脱兔,拽着裙子飞奔,裙摆如潮起潮落飘飘荡荡。
应如常不禁感叹:“大常跑得真快。”
她眉眼染上几分得意:“那是当然,保命功夫。”
会打会骂都是其次,关键得会跑。
身后保镖粉丝记者们混在一群里互相拦截,厉千秋担心还有极端狂热粉涌去伤人,只好带着人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去追,场面十分混乱……
等到前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厉千秋才理了理乱了的发型和衣服,似叹非叹:“跑吧跑吧,私奔去吧。”
应如常手指上勾着枚车钥匙,眉飞色舞尽显得意,这是他从厉千秋那偷来的。
常思无笑了笑给了个赞扬的眼神,所以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二话不说拉着她拐向了停车场,一路防着看还有没有其他记者和粉丝。
常思无速度慢了一点,光脚跑了这么久,脚底有些疼了。
应如常懊恼自己傻了,她是光脚跑的,果断干脆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速度不减多少,表情依旧不见吃力,心里乐开花了,压着嘴角。
常思无懵了一瞬,还是搂着他脖子。
“我不轻的,光脚也能跑。”
“不重,没几步路了。”
“我们好像也不用这么急。”已经不见有人来追了。
他低头看了眼,汗珠从太阳穴滑落,解释:“嗯,可是我急,这车钥匙我偷来的。”
他怕厉千秋反应过来会来停车场堵人。
常思无微愣,偷的啊,这是真没料到。
“就当是一场私奔吧。”常思无轻轻松松眉开眼笑,用调侃的语气给这段跑路下定义。
不管前面流了几滴汗他脸都没红,这会儿为这句话红了,一瞬间全身沸腾似的脸冒热气。
他收着笑,佯装自若:“我认为以你的性格会说我绑架你。”
到了停车的地方,他给她打开车门,胡乱帮把她掉落在地上裙子塞进车里,看得她想给他一脚。
应如常摸摸鼻尖,仓促一笑,随即环顾四周没见他人,也上了车。
常思无还在整理麻烦的裙摆,这身衣服太漂亮,有点不忍心看它遭罪,可惜皱褶免不了了。
这身衣服陪她这么个晚上,都有一种战友情谊了。
他准备发动车子,提醒:“先系安全带,别管衣服了。”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帮我系安全带。”她系好安全带,历经波折快蔫了的玫瑰花和头上的玫瑰花头冠也拿下来放车上。
车开出停车位疾驰而去,他一本正经,矜持地说:“不好吧,现阶段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显得很油腻。”
常思无给了他一个白眼,好像刚刚抱着她的不是他似的。
不过她确实也看出来了,他挺怕油腻的。
她问:“去哪?”
他腾出一只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她,自然而然开口:“你家,帮我导航。”
她似笑非笑,拿着他的手机当板砖一样在手心上拍了拍:“你确定?”
他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嗯,没地方可以去了。只有你在的地方,他们才带不走我,我才自由。”
应如常看出来了,大常的面子真大,不管是厉千秋还是应衡都会让步的,否则刚刚厉千秋可以直接带保镖把他押回去,甚至不会有今晚的双人红毯。
“好吧。密码。”
她理解,体谅,自由不可辜负。
“4170。”
他念着数字,眼神在前方和她之间飘来飘去。
她输着数字,瞥了眼他,以为他专心开车,谁知他也瞄了过来。
她问:“你生日反过来?”
“嗯。”
短短一个字,尾调轻快愉悦上扬,被她一下子猜出来,为她这份敏锐和默契,他心情大好。
“那你说明完了,4170,预示你会被我肆意欺凌,我可不是什么良人。”
“呵。”他嘴角一扯,颇傲,“那我只能忍气吞声乐在其中了。”
她笑得明目张胆,毫不留情。
好笑,顶级恋爱脑发言。
根据导航,车子完全驶出了封闭路段活动场地,常思无住的地方离这还有不少距离,估计得开挺久。
好多天不能出家门,快把他关疯了,眼下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车穿行在车道上,随红绿灯停停走走。
车继续开,应如常打开了车窗,车速挺快,夜风呼啸涌进车来,吹得常思无头发乱糟糟,他倒是赏心悦目,继续帅了。
常思无笑容消失,看着他。
到他笑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常乞儿。”
她一手把头发拨到一边,向他靠近一点,罪恶之爪伸向他的脑袋,毫无手法抓乱他的头发。
应如常默默地关上车窗留下一点点,进来的风小了,凉快得自然又恰好。
“手环给我。”她伸出手。
他左手伸过来:“大小姐,请自取。”
她把那条细黑手环从他手腕上扒拉下来,把凌乱的头发扎起来。
他眼神瞄过去:“是不是该跟我道个谢?”
她脑袋一歪,笑道:“不跟你客气。”
要道谢,他单纯是想听点她说的好听的。
所以挺好的,这五个字他爱听。
“哦,早说嘛。”
常思无要是早点开窍,他早在节目上就已经能被她骗到手了。
她好会。
她是不是有什么奇异的吸引力?
她做什么他都想配合她,不自觉配合她,除了两次初见面不愉快,后知后觉,他可喜欢她了,可乐意陪她玩了。
还好他们都喜欢有话直说。
车窗外,璀璨的城市灯光,车水马龙,她转头看他,笑眼熠熠生辉。
“今晚不全是吊桥效应。”
一句话,又把某个姓应的小年轻吊成翘嘴。
他静默无言,抿着唇,薄霞又红了耳。
她,真的,很会。
……
应衡针对他和常思无上热搜这事儿,思前想后,发了个微博,变相解释。
他只发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