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梦姬的意识早已如风中残烛,忽闪欲灭,被痛苦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被剧痛侵占。
恍惚间,她感觉万条毒蛇正张开尖锐獠牙,狠狠咬噬着自己,冰冷的蛇信舔舐着伤口;
又似有亿万只蚂蚁,沿着四肢百骸疯狂攀爬,细小的足肢在皮肤上划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紧,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呼吸也因此变得艰难。
胸腔剧烈起伏,却怎么也吸不满那救命的空气,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压得她快要窒息。
而体内,滚烫的热流如汹涌的岩浆,横冲直撞,肆意灼烧着五脏六腑,好似要将她从内到外彻底融化 。
钻心蚀骨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狠狠冲击着梦姬,
她的意识像是深秋枝头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在狂风中逐渐涣散,变得支离破碎。
她的双腿绵软无力,仿佛被抽去了筋骨,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哪怕一丝一毫的重量。
梦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下沉,动作迟缓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宿命感。
她的发丝在滚烫的水中肆意飘散,如同水草一般随着水流胡乱摆动。
每下沉一寸,周围的光线便黯淡一分,直至最后,整个世界都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就在完全沉入水底的刹那,一种熟悉得令人颤栗的感觉猛地将她笼罩,
像极了上一世她抱着古琴决然跳河的模样。
那是个暴雨如注的夜晚,豆大的雨点砸在水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抱紧那把与自己日夜相伴、寄托着所有情思的古琴,一步步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
河水从脚踝、膝盖,一点点攀升至胸口,直至最后将她整个人吞噬,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谁能想到,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仅仅因为那把古琴,她竟跨越时空,
魂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附身于原神长公主梦姬的躯体之上。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她在这副躯壳里生活了太久太久,
久到岁月的痕迹悄然爬上心头,连她自己都在时光的洪流中迷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然而,上一世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欢笑、每一滴泪水、每一次心动与悲伤,
却如同刀刻斧凿一般,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爷爷,救救我……”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梦姬下意识地呼喊出声,
声音在水中迅速扩散开来,却如同石沉大海。
回应她的,只有水底永恒的寂静,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
让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湮灭 。
曾经,原身的长公主凭借着超凡卓绝的法术,如逆风中的劲草,勉强抗衡这如影随形的恶毒诅咒。
可如今,命运的诡谲尽显——梦姬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并非浑然一体,
每次诅咒来袭,都如汹涌浪潮,瞬间将她打回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之态。
剧痛如无数尖锐钢针,从四面八方攒刺而来,肆意穿透她的身体,一寸寸碾碎她的意志。
梦姬蜷缩在冰冷的水池中,意识在痛苦的旋涡中摇摇欲坠,眼前的世界被黑暗与眩晕层层笼罩。
她艰难地抬起手,那双手此刻颤抖得厉害,皮肤下青筋暴起,
诉说着主人所承受的痛苦。仿佛是深秋枝头一片即将凋零的残叶。
她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去。
倘若就这样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消逝,会有遗憾吗?
答案似洪钟在她灵魂深处轰然鸣响,震得她的心都发颤——
会的,那将是无法言说、无法填补的遗憾。她还有太多事如未燃尽的烛火,在黑暗中倔强闪烁。
她曾在心底郑重地向原生梦姬许下诺言,发誓一定要找到她失散的姐姐瑶姬。
这些年,寻找瑶姬的线索如同隐匿在迷雾中的微光,她一路追寻,哪怕希望渺茫,也从未放弃。
瑶姬的下落成谜,每一次探寻都如在黑暗中摸索,可这份承诺,
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着梦姬前行的道路。
如今,怎能因为这一次诅咒的凶猛冲击,就被迫停下脚步,就此离开?
她满心都是不甘,那不甘如熊熊烈火,在胸腔中烈烈燃烧。
“我绝不能放弃,绝不能……”梦姬咬紧牙关,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话语。
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
鲜血缓缓渗出,可那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此刻,灵魂深处的剧痛早已将她的感知全部淹没,唯有心底那股执拗的坚持,
支撑着她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没有彻底沉沦。
一声凄厉的“啊——”,自梅花林深处迸裂而出,那声音裹挟着蚀骨的痛苦,直直地撕开了山林的静谧。
梦姬蜷缩在冰池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好似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
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划过苍白如纸的脸颊。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又似被无数钢针猛刺,诅咒之力如汹涌的黑色潮水,
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试图将她的灵魂彻底吞噬。
她拼尽全力喊出声,声音中满是痛苦与绝望,惊得梅花瓣纷纷凋落,如雪花般簌簌飘洒。
无名山中的鸟兽飞禽被这声惨叫惊动,扑腾着翅膀纷纷飞起,
一时间,山林上空鸟影绰绰,鸣叫声此起彼伏,给这片山林添了几分慌乱与不安。
润玉正在梅花林外焦急踱步,听到那声叫喊,他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的眼神瞬间望向梅花林深处,眼眸中满是伤痛与担忧,
恨不得立刻冲进林中,替梦姬承受这诅咒的万般痛苦。
可他清楚,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无力感如千斤重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