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 春雨贵如油
心情 这是让我活动筋骨啊
吐蕃无故来犯边,
山南传来告急信。
曲珍前来告缘由,
原来这仗不能输。
晨雾裹挟着霜气漫过宫墙,檐角铜铃在风中轻颤,恍若不安的低鸣。我自乌白凤寝宫走出,锦袍上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暖意,昨夜她指尖缠绕的温柔似仍在颈间萦绕。踏着汉白玉阶上斑驳的光影,原以为又是寻常早朝,却不知一场腥风血雨已悄然逼近。
金銮殿内蟠龙柱映着冷光,群臣朝服如墨浪翻涌。我刚落座,忽闻\"哐当\"一声,兵部尚书林墨猛地摘下官帽,重重叩在金砖之上,玉笏击地的脆响惊得众人脊背发凉:\"陛下!山南总督谭新宇八百里加急!吐蕃十万铁骑已踏破青石关,山南城此刻正浴血奋战!\"
殿内瞬间炸开惊雷般的骚动,武将们按剑而立,文官们交头接耳的窃语里混着不安的抽气声。
我死死攥住龙椅扶手,鎏金蟠龙在掌心硌出刺痛——前日还送来和亲书信的吐蕃,怎会突然撕毁盟约?
\"林墨!\"我拍案而起,震得案上青铜香炉嗡嗡作响,\"吐蕃为何突然兴兵?难道真要将二十年和平付之一炬?\"
林墨额间沁出冷汗,蟒袍已被冷汗浸透:\"臣...臣尚未查明。但十万铁骑压境,山南城虽有天险,只怕...\"
话音未落,保皇司指挥使高敬之踉跄出列,玉带钩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他重重叩首,额头已磕出血痕:\"陛下!保皇司三百暗桩竟无一人预警,是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我望着他颤抖的脊背,胸中腾起滔天怒火。这些号称\"帝王耳目\"的暗卫,竟让十万大军在眼皮底下集结?正要发作,瞥见他官服下渗出的血迹,忽又冷静下来。此刻不是追责之时,剑锋应先对外。
\"高敬之,你可知保皇司百年来最耻辱的败绩,今日落在你手上?\"我俯身逼近,声如寒冰,\"限你三日内查明吐蕃异动真相,若再有差池,提头来见!\"高敬之瘫软在地,连呼\"臣万死\"。
转向林墨时,我放缓语气:\"卿言山南城可守?\"林墨抹去冷汗,挺直腰杆:\"陛下,谭新宇经营山南十载,城墙高三丈,护城河深两丈,更有强弩三千、火油万罐。臣敢立军令状,十日之内,吐蕃绝难越雷池半步!\"
\"好!\"我掷出虎符,在半空划出凛冽弧线,\"即刻调遣虎狼军、旦当驻军驰援,粮草军械三日内务必到位。若山南城失守,你我君臣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林墨双手接过虎符,眼中燃起熊熊战意:\"臣定当马革裹尸,不负圣恩!\"
扫视满殿群臣,我抽出镶玉佩剑,寒光掠过众人脸庞:\"吐蕃犯境,是欺我大理无人!从今日起,凡阻挠军务者,以通敌论处!\"群臣齐刷刷跪倒,高呼\"陛下万岁\"的声浪震得殿顶浮尘簌簌而落。
走出殿门,寒风卷起袍角。天边乌云翻涌,将朝阳染成血色。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究竟是吐蕃野心膨胀,还是另有豺狼在暗处觊觎?握紧腰间佩剑,我望着远处连绵的宫墙,暗自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朕定要让侵略者血债血偿!
御书房的鎏金兽首烛台燃着三支白烛,跳动的火苗将舆图上的朱红战圈映得忽明忽暗。
我捏着冰凉的青玉镇纸,指尖划过山南险峻的山脉轮廓,耳畔还回荡着方才议事时林墨拍案的声响——\"陛下不可御驾亲征。\"案头的长寿汤早已凉了,像极了此刻朝堂上捉摸不透的暗流。
\"吱呀——\"紫檀木门被推开时,冷风卷着廊下残雪扑进来,惊得鹤炉里的沉水香灰簌簌坠落。
淑妃曲珍身着月白素绢襦裙,仿佛一片冬日寒梅,鬓边的白玉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垂眸福身时,广袖滑落的瞬间,腕间一串佛珠若隐若现——这是她长居佛堂的痕迹,却掩不住眉眼间翻涌的暗潮。
\"陛下可知,吐蕃的雪已经染成赤色了?\"她忽然抬头,月光为她苍白的面容镀上霜色,\"老松赞暴毙于冬猎场,新继位的正是臣妾四哥。此刻他的弯刀,正指着大理的咽喉。\"
我猛地攥紧镇纸,青玉硌得掌心生疼。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在她眼底投下阴影。这个向来低眉诵经的女子,此刻竟让我想起初见时,她骑着白牦牛穿越雪山的飒爽模样。那时的她,眼神里也有这般锐利的锋芒。
\"所以爱妃深夜求见,是来为母国说情?\"我故意将镇纸重重拍在舆图上,\"要朕对十万铁骑网开一面?\"
曲珍忽然轻笑出声,那声音像碎玉落在冰面:\"陛下可知四哥为何敢犯天威?\"她上前半步,佛珠在袖中轻响,\"他弑兄夺位,半数贵族袖手旁观。如今他急需一场大胜立威,而大理的疆土,便是最好的祭品。\"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她的话语轻轻晃动,恍若暗藏杀机的旌旗。我盯着她泛着冷意的红唇,想起高敬之曾密报:吐蕃商队近月频繁往来边境,却无货物出入。原来,那时便已在筹备这场血雨腥风。
\"那依爱妃之见,朕该如何?\"我伸手摩挲龙椅扶手的蟠龙纹,指甲几乎掐进鎏金里。
曲珍突然撩起素裙,重重跪在青砖上。佛珠撞地的声响惊得我心头一跳,却见她仰起脸,眼中燃着灼人的光:\"战!必须战!四哥看似凶猛,实则色厉内荏。他若胜,吐蕃贵族将永无宁日;他若败...\"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那些蛰伏的旧部,自会送他去见老松赞。\"
殿外忽然响起更夫梆子声,三更天的寒意顺着地砖漫上来。我望着眼前这个跪在尘埃里的女子,恍惚间竟分不清她究竟是大理的淑妃,还是吐蕃的公主。但此刻她眼底跳动的火焰,分明与我心中的战意同频。
\"好!\"我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的茶盏,\"好,朕决意御驾亲征,三日后点兵出征!\"
曲珍叩首谢恩时,佛珠在她掌心缠得更紧。起身离去前,她忽然回头,月光照亮她脖颈处淡青的血管:\"陛下,臣妾愿陪陛下同往。\"
木门重新合拢的刹那,我望着舆图上猩红的战圈,忽然想起曲珍佛堂里供奉的那尊不动明王——怒目圆睁,降魔除秽。或许,这位长伴青灯的淑妃,才是这场战事里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