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整个宁寿镇都沉睡过去。
苏星泽和张启灵刚翻进赵家院子,就看到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赵家院子并不大,房屋挨挨挤挤显得有些逼仄,现在赵家被一分为二,左边一片素白,架设灵堂却无人守灵,右边一片喜庆,一顶精致暗红花轿放置其中。
从薄云后透出来,若有似无的月光,勉强勾勒出院中物品的轮廓,所有的白与红都染上一层暗色,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苏星泽:“……”
“这家人是不是有个什么大病。”
他拉着张启灵袖子,抬头就看到好似吸饱了血的暗红灯笼,目光往旁边移动,素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下轻微晃动。
苏星泽心底冒出一股凉意,不是害怕,只是在看到这样一种场景后本能觉得不舒服。
张启灵倒没有什么反应,扭头看向苏星泽,眸中充斥着询问。
那股不适消失的很快,苏星泽摇摇头,示意他尽快探查赵家。
无视泾渭分明的红白之色,两人打量起整个赵家。
赵家院子没有水井,平坦的院子一边是灵堂,一边是花轿,灵堂那边惨白的纸钱铺地,在寒风的裹挟下,四五张纸钱吹到了花轿周围,莫名显出几分不祥。
张启灵脚步无声地在灵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转头看向棺材。
棺材还未封死,里面惨白的死尸面相恐怖。
张启灵看清尸体后,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盯着棺材中的尸体格外震惊。
苏星泽奇怪探头,看清尸体后,也忍不住震惊了。
因为那棺材里的尸体,明显就是一个年轻女人。
他视线下移,盯着女尸腹部凸出的幅度,见多识广的他目光呆滞。
“你说黄老太的儿媳也有特殊血脉,青春不老的概率有多大?”
说完他就否认了这点,有些震撼地看了两眼棺材里的女尸。
“这黄家也太离谱了点吧。”
明明是自家老太太的葬礼,棺材里躺的人却不是黄家的老太太。
那么问题来了,黄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具明显怀孕的女尸又是谁?
张启灵面容冷淡,哪怕发现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原本的死者,只是冷静地检查了一遍尸体。
“是中毒。”
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倒是尸体的唇瓣发黑。
两人没在灵堂上找到有关尸体身份的东西,便放弃灵堂,看向另一边的花轿。
精致小巧的花轿有一定年头,上面的装饰颜色黯淡,门帘颜色陈旧。
掀开垂下的门帘,两人同时闻到了腐朽陈旧的气味。
给人一种这顶花轿,刚从放了很久的仓库里取出来的感觉。
花轿上显然也没找到什么信息,张启灵将目光投向主屋。
赵家人在术法的影响下已经陷入沉睡,张启灵也不怕弄出动静吵醒他们。
他先进了主屋,在放置物品的柜架上翻找,赵家的东西又乱又多,都不是他要找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但一定有一个东西,能解释隐藏在赵家这荒唐行为背后的秘密。
穿过堂屋,无声进入黄老大的屋子。
黄老大睡得很死,张启灵无声走到床头,那里放了一个五斗柜。
这间卧室很乱东西也很多,还因窗户长年关着,屋内的气味并不好闻。
苏星泽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面墙边,墙上挂了一张鲜艳的布帘子,撩起布帘,露出一个不到五平米的暗室。
“阿霖。”
听到他在叫自己,张启灵收好五斗柜里翻出的泛黄旧书,大步走进暗室。
暗室不大,一眼就能看清。
苏星泽正看着神龛,张启灵走到他身边,凝神看去。
暗室里的神龛供奉的是一座怪异诡谲的雕像,这雕像雕刻技巧粗糙,粗犷的线条却正好凸显了雕像的邪异。
三头六臂、红绫翻飞,身下一座莲花底座。
“哪吒神像。”或者说是一座邪化的哪吒神像。
三头神情各不相同,各个都充满扭曲混乱,六臂粗长,比之身体还长的手臂延伸到四周,昏黄烛火下,像极了蜘蛛。
翻飞的红绫缠绕着神像身体,挂在长长的手臂上,垂落的红绫没有任何飘逸之感,反而格外肥重。
“阿霖,你觉不觉得这红绫和脐带很像。”苏星泽偏头问他。
张启灵点头。
暗室只有一个神像,其他东西都是些供奉神像的香烛贡品等。
贡品多是些本地的果子,唯一不同的是中间的供盘上,供奉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张启灵凝视着那团血肉,辨认出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猫胎,是还未成形就被剖出的猫胎。”
苏星泽觉得有些恶心。
两人又细细检查一遍神龛,没有更多发现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
刚踏出正屋,张启灵耳朵一动,手中的刀鞘出手,在夜色下划出一道黑芒。
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从墙上翻下,然而他还未落地,便看到眼前劈下的刀鞘,瞳孔一缩,身体一扭,硬生生改变落下的位置。
来者闷哼一声,刀鞘重重砸到他腰侧。
“误会!误会!”
青年捂着侧腰,压低了声音,“我可没跟踪两位,两个兄弟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也猜到这家人和镇下的墓有关,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如何。”
嘴上说着服软的话,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奇怪青年,嘴角却噙着笑,没有一点惧意。
张启灵收起刀鞘,简言意骇:“说。”
青年揉揉还在发痛的侧腰,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两位兄弟怎么称呼,我是黑瞎子,直接叫瞎子就行,兄弟身手不错啊!以前在哪儿混的,说不定我还听过兄弟的名号……”
苏星泽看着这黑瞎子自来熟的样子,深感无语,总觉得如果不打断,黑瞎子能一直东拉西扯到天亮。
黑瞎子太吵了,还一直不进入正题,张启灵不耐烦听他废话,手腕翻转,刀鞘落在他脖侧。
“别废话。”
黑瞎子热情的唠嗑一顿,他垮下脸,一副‘我这么热情的交朋友,新朋友却这么冷酷无情’的委屈样子。
苏星泽默默给黑瞎子贴上戏精的标签,往后发生的事证明他给黑瞎子的评价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