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旭哥店门口,我就看见我姐牵着超超在走路。
我一路飞跑过去。
我姐也看到我了,对超超说:“你爸爸来了,你爸爸来了。”
我一把抱过超超。他又惊得大哭。
我紧紧地抱着他,说:“不哭,不哭,我是爸爸,爸爸,你爸爸。”
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姐一把从我怀里抱走,说:“上二楼吧,你姐夫和明明在楼上。”
我抬头一看,大门右边挂着一块招牌——【禾日商店】。
我问:“这是谁取的?”
“你姐夫嘛,我名字中有个【香】字。他分开做两个字。”
我笑道:“我姐夫书读得不多,但人聪明。”
再进去一看,货架上已摆好商品。
二楼的姐夫听到了声响,连忙下来,不过最先跑来迎接我的却是明明。一边叫着舅舅,一边跑向我。
我一把把他抱起,说:“哟,又长高了。你到这里来读书,好吗?”
他说:“我好喜欢这里的,隔壁的姐姐有好多玩具。”
逗得我姐笑了,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到了二楼,我姐姐就说:“你姐夫细心呢,他到江左进货,专门买了这个移动坐篮,超超坐在这里面,自己可以四处走动。”
说罢,准备把超超放进去。
我说:“还是让我抱抱。”
我又抱超超。他又哭。
明明在边上跺脚:“不要哭,不要哭,是舅舅。”
我姐姐姐夫把嘴咧到一边笑开了。
我抱着超超走来走去,他慢慢安静了。
我姐说:“你坐。”
我说:“我走走。”
我姐夫走厨房做饭菜。
我姐说:“坐嘛,他要睡觉了。”
我坐下,这小子真的在我怀里合上眼睛,一会儿,他又张开眼睛看我一下。我对他笑一笑。他才合上眼睛。过一会他又睁开眼睛看一下我。
我姐说:“你坐着别动就行。别看他小,他也有安全意识,要反复看几眼,觉得安全才睡。”
她又对明明说:“你到里面房间去写作业,到这里会惊醒弟弟。”
明明懂事地走了,我姐抱过超超,放在摇篮里,推进卧室。出来后,才给我泡杯茶。
姐弟俩坐在客厅叙话。
姐说:“这个李老板真好,他等会过来陪你吃饭。现在有点事。”
我点点头:“他就是汪校长的外甥。”
“哦,可他从没说过,从租房子到办工商登记,他都带你姐夫跑这跑那。进货也是他帮的忙。”
我说:“他比我大,但比你少一岁。以后,你就叫他老弟,别叫李总。”
“好咧,我还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热心人,每天都要到我们这边打一转,问有没有困难。要不要他帮忙。”
我说:“做生意就要向他学习,叫和气生财。”
两姐弟正在谈着,旭哥进来了。我姐忙起身泡茶。
我说:“旭哥,万语千言就浓缩成三个字——谢谢你,”
旭哥一笑:“小事一桩。”
我发烟给旭哥,说道:
“这边就不搞什么开张仪式,选个日子放一封鞭炮就算开张。至于生意呢,做了平常的生意外。我还联系了几个单位。
比如文化局,莫林山林场,医养中心,一中。”
我没说残联,这个名字,民间忌讳。
我姐说:“有这么多单位,够了呢。别人没有单位支持也要卖货。”
我叮咛道:“就是卫生系统的生意不要做。当然,他们要零星买点东西除外。”
我姐很开明:“那个知道,绝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旭哥笑笑:“你姐很聪明,像你爹。”
大家说说笑笑,一会儿,我姐夫的饭菜就做了。
端上桌来倒是丰盛。我姐拿出一瓶酒,倒了四杯,说道:“刘五月,你先敬酒。”
我姐夫端起酒杯说:“我们两口子感激晓东,李总的关心和支持。以后全靠你们支持。我先敬李总。”
旭哥说:“本来应该先敬郝局长,但你是他姐夫。好,这杯我喝了。”
第二杯,我就端起杯子:“我姐姐的事也是我的事,我敬旭哥,你操心费力。本应是我去办的事,你都帮我办了。来,一口抿。”
“恭敬不如从命。”旭哥一口干了。
我姐夫又倒上酒,他们两口子要来敬我。
我说:“这个不能搞反了。我敬你们,欢迎姐夫姐姐来到四水安家开店,祝你们人兴财旺。”
我敬了他们。他们回敬了我。
席间,三个男人喝得很开心。
吃完饭,我姐收拾碗筷,泡上一轮茶,我姐夫陪我和旭哥闲谈。
我见我姐把事情做完了,叫她过来坐。
她过来坐下后,我才说道:“明天下午,我又要回党校,有些事情商量一下。
第一呢,姐姐先回去,你一个人带两个小孩,照顾不过来,先把超超送到家里,让妈妈带一段时间。
下学期,就把明明转到市里来读书。你再过来,这附近有个二完小。这件事,我帮你们办好。
第二呢,不举行开张仪式,更不做酒席。选个好日子,放封爆竹就行。
第三呢,低调做生意,农村多嘴杂,城里也一个秉性。左右邻居,淡淡相交。别人问情况,就模模糊糊,不必说实话。”
我姐姐、姐夫表态:“你放心。”
旭哥接过话头:
“我补充两句。
第一,你们遇事先找我。不要去你老弟单位,也不做你卫生系统的生意。
第二,大宗一点的东西,我有车,我帮你们送一送。
这些店子都有前门后门。货多时,在后门装货。
以后,刘哥要学会开车,买个小货车。
总之一句话。你做你的生意,不扯上你们老弟。”
我姐感激地望了旭哥一眼:“知道。具体事情,我们先问你。”
我点头道:“旭哥是自家人。他做事妥当。在为人处事上,我都要向他学。你们更要学。”
旭哥瞟了我一眼:“各专一行,当官呢,你是把好手。做生意,我比你稍强一点。”
我姐说:“你是没去当官呢,去当官的话,一定能当个大官。”
我笑道:“旭哥,我姐厉害吧,一眼就看出你能当大官。”
旭哥笑笑:“下一辈子吧,现在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家小米粒上。”
事情商量完毕,旭哥走了,我姐夫也下楼做事去了。
我不肯走。对我姐说:“我到明明房间里睡一觉,超超醒来,我再带带。”
我姐说道:“晚上也到这儿吃。你跟爹一个样——特别疼小孩。那时候,你只有超超这么大,爹本来喜欢打点小牌,自从有了你,他不打牌了。天天在家带你。
等你能走路了,又天天牵着你的小手,在外面走来走去。
你四五岁时,他把你骑在肩上,下地干活也要带着。爹好辛苦,又特别喜欢你。”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都渗了出来。
她抹了一把泪,站起来说:“你去睡吧,我去陪超超。”
明明早就到楼下玩去了,我一个人关了门,和衣而睡。
怎么也睡不着。
我想,我是不是带养的,我姐最清楚。不过,我永远也不会问她。
三十一年的风风雨雨,我明白:
血缘只是序章,真正的亲情是在岁月里,一行一行写成的相依相伴,你有成就时,他们比你更幸福,你有痛苦时,他们比你更揪心。
所有的字,也许简化对了,唯有【爱】字不应该简化,它中间有一个【心】字啊。用心去爱,那才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