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我回到了党校。
下午没课,我就到刘校长办公室拜访。
我按孟秘书长教我的,表达了两层意思。
一是我想在基层再扎扎实实锻炼一下自己,毕竟一直做秘书工作,接触实际相对较少。
二是无论我在哪里工作,今后都是校长的学生,会常来拜访,常来请教,也请校长不吝指教。
刘校长是聪明人,听懂了我的意思,说道:
“晓东局长,你的根基在四水,我理解。虽然我们只有短暂的交触,但这份友谊永存。你愿意留在家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以后,你随时随地可来找我,我们是一种私交。茫茫人海,心与心能够交往的人,不多。”
我感谢了校长之后就离开了。
下午没课,我最后一次去借书。想看看有关风水方面的书。前面有读者问,你们那个党校图书馆,怎么有医药方面的书。
我想说,一个图书馆,什么样的书都有。因为要有大量的书籍才可以补充书库。每个出版社都会向各类图书馆寄送图书订单。
图书馆在订单上打勾,寄回出版社,出版社就会把书寄过来。所以,你不要认为你出了本书,印了几万册,书就全到了读者手中。
有些是躺在图书馆里。
我借了十来本书,刚刚回到寝室,舒雨晴就打来电话,她说:
“晓东,我等会过来请你吃晚餐。不会拒绝我吧?”
十几年风风雨雨都过去了,我不好意思拒绝。如果撒谎说没有空,她下次再打电话来呢,也撒谎说没空吗?
毕竟,这么久还记得我,我也不能做得那么绝情。
我说:“你过来吧,我请你。到了这边,你是客人。”
她说:“不,我请你。党校那边我熟,我姨妈就在党校工作啊。”
我吓了一跳,问道:“哪位是你姨妈?”
“图书馆的馆长,你不是经常跑图书馆借书吗?”
这回,我真吓了一跳,我在明处,她姨妈在暗处。“
“你姨妈认识我?”
“不认识你,但知道你的名字啊。”
我脸都红了,对,我们读书期间,那种所谓的【恋爱风波】,很多人都知道。
恋也没恋过,爱也没爱过。弄得风风雨雨。连我的亲戚都知道有个【舒雨晴】,她的亲戚当然也知道有个【郝晓东】。
她继续说道:
“你经常借书,对图书馆来说也是一项成绩。证明图书馆办得好,所以,馆员就向我姨妈汇报。我姨妈就向校长汇报,说要表扬你这种学员。
所以,我才知道你在党校读书。很多次,鼓起勇气想打你电话,又一次又一次放弃。”
我说:“那要感谢你姨妈,弄得校长都召见我。”
她说:“那我就三点开车过来,大约要一个小时。”
我半真半假地说:“不到你姨妈家去吃饭啊。因为我胆小,怕见生人。”
她笑了,说道:“肯定是到外面吃。”
这个电话打完,我就无心看书了。
我要推演一下,见了面要怎么说话。
因为我在省党校读书,她想见见我。这不是原因。
我也有同学在省城,同样是高中同学,一个在江左市政府,给一位副市长当秘书。
这位同学叫高晓光,虽然是隔壁班的,但读书时就很熟。在一次同学请客的聚会上,他碰到过我。也不说来看我。
连虚情假意地邀我——吃顿饭啦,喝次茶啦——通通的,统统的,一律的没有。
连个屁都没放。他认为江左是省城,我这种地市工作的人对他没有什么用处。
还有一个女同学,她与我的关系更近。我们是同一个班的,她在江左教书。
也在那次聚会上,她也没邀请我吃顿饭,喝次茶,聚一聚。
大家在谈到全省发展的情况时,她说,四水是全省最穷的地市。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我都不敢说自己是四水的。
我的个爷爷,在江左当了一名老师,就看不起自己的出生地。
老师应该是最正直的,是教给学生一些积极正面的知识。她怎么说出这种话——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四水的呢?
所以,舒雨晴来请我吃饭。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仍然,仍然,仍然喜欢我啊。
凭良心说。读书时,我掉进秦水河,是舒雨晴的问题吗?
是,也不是。
她喜欢我是真的,找我补英语也是真的。
只是我当时有点怕,匆忙离开,掉进了河里。
当然,后果也是有的,我被迫离开一中,到外地读书。
但是,客观地说,这一切也不是舒雨晴的责任啊。是那个拍马屁的秦校长故意放大,拍错了地方形成的后果。
见吧,都是成年人了。对待往事,谈笑风烟过,不必总纠缠。
风风雨雨几十年,绕不过,避不开,那就大度点,吃个饭,聊个天,滔滔江水涌,一篙过大江。
下午四点,宿舍楼下响起两声喇叭声,我出门一看,下面停着一辆小车,舒雨晴从车里出来,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我在二楼朝她喊:“就下来,就下来。”
她抬头一看,说:“我上来看看。”
我想,有什么好看的呢,这里不是家,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床。除了一口箱子,一点洗漱用品,还有几本书,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走上来了。我只好把她让进房子。
说实话,城市不同,一个人的气质,在一部分人身上还是可以体现出来的。
比如,舒雨晴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又收拾得体,12月份的天气,里面穿一件白色紧身上衣,外面穿一件中长呢子大衣。
整个人身体修长,加上她白皙而紧致的皮肤,一副城市丽人模样。又没生过孩子,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她没结婚呢。
她进来一看,说道:“两个人一间,还不错嘛,里面干干净净。”
我说:“连凳子都只有一条。”
我的意思是连坐都没有地方坐,如果要坐,就只能直接坐床。
她果然不讲客气,问道:“右边这张床是你的吧。”
“对。”
她一屁股就坐到我的床上,说道:
“男同学都讲你家是最讲卫生的。你这床上确实干干净净。”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很少去打开水。”
她说:“我给你送个电热壶来。”
我摆摆手:“反正只有20来天了。”
她说:“20来天也是生活,它总不会浓缩到一天就过完吧?我不会专门去买,叫我表妹给你送一个过来。”
我说:“真不要麻烦。”
她说:“坐吧。客人都坐下来了,主人不坐?现在去吃饭还早呢。”
我在对面的床坐下,不过不是面对面。
我首先得承认,咱也不是唐僧。
面对面坐着,我的眼神无处安放——看她脸吧,她的脸上长着眼睛,怕撞出火花来。
住下面看吧,就是一对饱满的高峰,我平时也没见她这样穿过,好像一直生活在平原,一下就到桂林,眼前奇峰拔地而起,有些不适应。
我与她坐成一个对角线,她侧了侧身子,问道:
“平时做些什么?”
“因为党校这边偏僻,到市中心都要半个小时,基本上就在宿舍看看书,在外面这个小镇走走。”
“不和同学一起去唱歌,跳舞,洗足?”
我摇摇头。
她说:“这一层这么安静啊?”
“下午不上课,都上街玩耍去了。”
“我听说你事业干得风生水起,还办了一个医养中心。你真是个干事业的人。”
我笑笑。
虽然是同学,我们又与别的同学不同。与别的同学一起,可以回忆曾经的同学、老师、校园。跟她在一起怎么好回忆?
校园生活,始终是我们共同避开的话题。
她无话找话,谈了一阵。然后说道:
“走啊,我们走出去一起吃饭,这里有个好地方,不知你去过没有。”
“什么地方?”
“听涛轩。”
我坐进她的车子,出了校门,她竟然往后山开去。
我问:“听涛不是在水边吗?\"
她笑笑:“山上也可以听涛。全是竹林,风一吹,也发出水波拍岸的响声。”
下一个章节,就是……我和舒雨晴一起【听涛】。
如果你也听听,就到党校后山【听涛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