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林安安领着林母上百货大楼买了些便手礼。
不管杜家人如何,这面子是为杜鹃做的,可不能马虎了。
正巧,林父从苏城运来的东西也抵达了大西北,正好过去取。
“妈,这也太多了。”
“都是你爸特地给你运来的,你就安心收着,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那都是你爸的心意。”
“是是是,只是我这什么都不缺。”
“你个傻姑娘,怎么还嫌好东西多呢?”
林父让人运过来的东西足足有两个大箱子,用木架打得结结实实的,一个箱子都得两个壮汉才能搬动,林安安跟林母两人明显是运不走的。
最后雇了个牛车,让人运去军区大院了。
“这次我们大队丰收,你爸指定运来不少好东西,待会回去我看看,毕竟我们江南好些寻常的东西,在西北都不常见。”
“行,听您的。”
最后两人去百货大楼挑了些礼品,没多停留,就回家去了。
林母嘴上说什么都轻松,可随着时间滴答过去,她反而有些坐立难安了。
“安安呐,你看妈明天穿这件衣服行吗?不能显土吧?就怕给你们丢人。”
“不土,我妈洋气着呢。”
“那你听听,我见着杜鹃父亲后,这么说话行不......”
其实细说起来,林母对孩子嫁娶也没什么经验。
林安安跟楚明舟是打小定下的婚约,两人当时也就一张结婚证明就了了,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结婚形式了。
一个为了任务名额结婚,一个为了大学名额结婚,各有各的目的,压根就没心思去按部就班。
且林安安当时对爱情早没了期盼,一心只想读大学,身体又不好,也没人敢逼她什么。
婚是结了,但她死活也不肯去西北,更没想过跟楚明舟办什么婚礼。
林母搓搓手,一遍遍问女儿,这个话要怎么说才算有文化,那个话要怎么说才算体面......
?
次日。
陆清和许团长来得很早,两人明显都是打扮过的,从头到脚都整洁利索。
几人便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准时前往杜家。
杜家在军区大院的西北角,离得有些距离。
杜鹃和林子淮已经提前在杜家附近等着,见他们来了,两人迎了上去。
杜家的院子里,杜鹃的后妈江碧兰正站在门口,神色淡淡的,视线只在对上许团长时规矩客气。
杜鹃的父亲杜建兵站在她身边,神色严肃,看到许团长等人,连忙迎了上来。
“许团长,陆指导员,你们来了,快请进。”
许团长点了点头,和众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林安安等人礼貌地打招呼,江碧兰似没听到般,转身去倒茶了,而杜父则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众人在杜家正厅坐定,林母率先开口,她微笑着说道:“杜大哥,今天我们来,是为了谈谈两个孩子的事,子淮和杜鹃也算有缘,两人情投意合,我们做家长的也希望他们能幸福。”
江碧兰端着茶出来,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诶,这位同志,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大丫是定了亲的,我们杜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却也是军人家庭,最重承诺,万万开不得这种玩笑。”
她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说法,实在是不给在场人面子。
杜父轻咳一声,面色相当难看,“你把茶放下,先去做饭吧。”
“行!”江碧兰把茶给几人端上,只是放林母那杯的时候动作有些重,茶水溅出了一些。
陆清毕竟年轻,没许团长沉得住气,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江碧兰对上他的眼神,微微一怔,立马躲闪开,“老杜,你是一家之主,做事可得有分寸些。”
杜父有些头疼的轻嗯了一声。
江碧兰也不多留,转身就往厨房走去,人走老远了,众人还能听到她的叹息,“后妈难当啊!”
林安安发现杜鹃一回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低着头,一声不吭,连江碧兰这般作态,她都毫无所觉般。
杜父叹了口气,“这……这事恐怕不妥,我家大丫的确是定了亲的,好女不嫁二夫,这说亲的事就别提了,大伙留下吃顿便饭,全当来家里做客了。”
林母微微皱眉,心中对杜父这种和稀泥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杜大哥,这婚姻大事,终究还是得看孩子们的意愿。杜鹃和我家子淮真心相爱,我们做家长的,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而且,现在是新社会,早就不兴那些糟糠陋习了。杜鹃和范家的婚约,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下的,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许团长喝了口茶,也在一旁说道:“老杜,嫂子说得对,现在是新时代,婚姻自由是基本的原则。我们不能因为一些旧的观念和所谓的承诺,就牺牲孩子们的幸福。杜鹃既然有了自己钟意的人,我们也应该尊重尊重孩子的选择。”
杜父听了许团长和林母的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最后看向杜鹃,“大丫,范家可是你妈的至交,知根知底。范家小子我也见过,是相当优秀的,你可要惜福,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杜鹃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着杜父,“爸,在你心里,我的意见重要吗?如果今天没有许团长他们在场,你还会记得问问我吗?而且,江碧兰她不是我妈。”
“你!”
杜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瞪,“这就是你学的规矩?怪不得你妈说不敢教你,你连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没有,以后还想有什么大成就?”
林安安都听笑了。
看着眼前这高大的男人,好像终于理解刘母当时说的那句,有后妈就有后爹,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林子淮拳头握得很紧,刚想开口,就被林安安按了回去。
林安安也站起身来,脸上虽还带着笑意,可语气却透着几分冷意,“杜叔,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杜鹃这些年在家过的什么日子,您心里真没数吗?什么叫不敢教?什么叫没有感恩之心?
父慈才有子孝,她从小没了亲妈,后妈对她又不闻不问,您作为父亲,本应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可您呢?您有真正关心过她的生活吗?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吗?您是有新生活了,可她有的选吗?
如今她好不容易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您却还拿这些陈腐的观念来压她,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