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选上?”
正当困惑时,罗弘在一旁说,“大人每年都会挑选最出色的匠工给予他们及其家庭一个咸阳的户籍名额,上个月公示了入选名单,显然这名孩子的家人没有入选。”
“原来这样”, 明白了其中原因。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迁移户籍是难上加难,而诗曼通过内廷的一句话即可搞定这件事。
自从新主监国开始,所有贵族对宁腾的敬畏增加了许多,因此她需要的每样事情都能快速解决。
只要派使者跑一趟就能马上为工匠登记户籍。
“户籍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办理。” 继续鼓动瘦弱孩子:“待会儿欺侮你的那个小子回来,我会给你撑腰,狠狠打他出一口恶气好吗?”
瘦弱的少年依然摇了摇头:“他是将军之子,父母告诫我们绝对不要与贵人抗衡。”
皱起了眉头,震惊于对方的回答:“难道他一直欺负你吗?” 少年人沉默以对,默认了这个事实。
“怎么没人告诉我?”
罗弘在旁轻言劝道:“女主人通常不外出行走,大人不必过于苛责她。”
忍不下这口气:“那要指责谁?这种不合理的事情怎能接受。”
但想到现实处境时选择了平复心情,“孩子不要太怕。”
少年继续重复父母教导的话:“如果触怒了权贵会被逐回农村,我们就不能在此安身落户了。每天都在想着入籍。”
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对。”
无论怎样困难终有一条出路可寻,终将有一天你可以和其他人同样享有光明与尊严地生活在咸阳城。
与此同时鹿仙翁携同竺雅夫人急匆匆前来拜访。“主公”。鹿仙翁面露困恼神色。
竺雅夫人先下跪恳请:“求大人看在犬子年幼无知份上,不要伤害他。”
怀抱中的小男孩嘟着嘴生气地看着对方。
开口道:“无论是来此做什么,都不能纵容年轻人胡作非为。”
“倘若今日放过,明日必酿成祸害!”
小男孩吓得连忙转头躲避到母亲的怀中哭泣不已.
其母亲继续哭诉并承诺若不够消怒,请求削去爵位补偿。
“削爵算什么?” 冷笑道
小孩不服气地质问他:“你是能把我怎么样?我是朝廷少上的贵族”
竺雅夫人急忙阻止,示意他在说话前要思虑周详些。
鹿仙翁迫于压力向前解释:“一切
\"现在你心情好些了吗?\"
韩宇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轻挥手道:“夫人何须如此客气,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苏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问:\"真的不生气了?可不像你一贯的性格。\"
“你还常说我:贫贱时无人理会,富贵时远亲上门。”
“林家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和刘将军混得很熟,总跑到我家献殷勤、送礼。”
“正好借此机会把她打发走,省得她纠缠不清。”
韩宇不自觉看向刘先生,充满怨念地说道:“老刘,你真是个人才啊!”
“帮人驱邪不够,还把人家带回家里来了!”
“那位将军的孩子敢这么嚣张,肯定有你在背后撑腰吧?”
刘先生苦着脸求饶:“主人,真不关我的事。”
“我早想斩断所有联系,连她家那棵妖怪树都被我毁掉了。”
“但她总是追上门来纠缠不已。”
韩宇轻蔑地说:“你是玩厌了她,却甩不掉吧?”
“我还以为你能做到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呢,结果也是搞不定有孩子的妇女。”
刘先生低声低头:“卑职犯下大错,不敢奢望主人宽恕,但愿依家规处罚。”
苏瑶主动为他求情:“刘将军劳苦功高,这次就算过。”
“只是往后要谨言慎行,别在外部乱吹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韩宇好奇地问道:“老刘在外瞎说些什么了?”
苏瑶代答:“还能说什么,最近成衣店生意好,大家愿意花钱买好的布料。”
“刘先生为了家里的生计,自己研发染料,前后花了两个月时间,成绩显着。”
“我一时高兴,给了他五千贯奖励。”
韩宇吃惊喊道:“五千贯!”
“刘将军做的是什么样的染料,值得这么大奖?”
刘先生抬起头自信十足地说:“市面上染料虽贵质量参差不齐,我的十八种新染料色泽鲜亮,持久耐用且成本低。”
“等夫人用它们出售,家中收入又能大增。”
“不要小瞧这业务,帝国人口众多,每年耗材量极大,年利润至少数十万。”
苏瑶笑着:“您看街上的孩子以金丝银线织的衣服漂亮,全靠我们独家染料。”
“一件服装多赚上百贯,效益可观。”
韩宇淡漠点头:“还不错。”
苏瑶皱眉说:“你怎么似乎不怎么开心?这可是年入五十万以上的好消息。”
韩宇心内毫无波澜:“不少了。”
“还有吗,老刘?”
刘先生见没打动他,慌神道:
“还有的……纯度更高,北地的火硝经过提纯能分离出食用盐;提纯后的火硝威力更强。”
“这对皮革鞣制也有好处。”
“我的这些技术,十年也难得被复制。”
韩宇终于动容:“要不是这绝技,我都已经把你处置了八回了。”
“把纯化的硝拿来看看。”
刘先生知道危机已过,立刻作揖回应。
待刘先生出门后,苏瑶轻轻走到韩宇身边。
“亲爱的,不明白你现在怎么了。”
“一年几十万贯是笔巨额,足以让平民富足,在世家豪门中也意义非凡。”
“为此辛劳,难道还博不到你的一笑。”
韩宇百感交集握紧她的手。
“辛苦你了,是我太在意。”
“大概……是我的毛病。”
苏瑶温柔地抚上他的额头:
“告诉我患了什么病。”
“初婚之时,我们的日子清贫无比,连居所都是哥哥分给的。”
“那时我只想不让家人被人轻视。”
“今天一切都实现了,而你也变得不一样。”
“是我的过错吗?”
“是我自己的心理疾病,愧疚与失落难以消除。”
当初你要经商办企业,我一直为你鼓励策划。皇家府衙成立内务府,每日风里来雨里去。今朝成功却无法开怀。”
苏瑶温柔安慰:
“但确实,你不快乐。”
“是什么问题,亲爱的。”
迟疑良久韩宇开口:
“你问我未来的社会如何,我说过你听不懂,也不再详谈。”
“或许这是我的困局。”
在这里安家立业娶妻未来还可能有子嗣。”
参与宫廷礼仪,经历过繁华和贫困。
我始终无法像土生大秦子民一般自处。”
面对少上造子弟对匠工孩子的欺凌时,难以冷静对待。
他说:我是世袭将军之孙,谁敢管
“殿下乃 家族的长子,身份无比尊贵。”
“可这些年他的生活真的好吗?”
“论权势财富,无人能与之相匹敌。”
“但又怎会真正感到快乐呢?”
李明君顿时无言以对,幽怨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总是自找麻烦,让自己过得更艰难。”
刘志豪笑了起来,说道:“夫人一语中的。”
“所以在这茫茫人海中,他独独看中了我,并大力促成我们两人的姻缘。”
“如今你就算后悔也为时已晚。”
刘志豪站起来揽住对方肩膀,李明君恼怒地躲开了。
“我现在心中郁郁寡欢,只因有一件事尚未解决。”
刘志豪指着他脚下的土地,说道:“关中历经连年战火,每到国家有难之时,不论男女老少都奋勇上前抵御外侮。”
“为了支援军队的补给,甚至连路边的树皮都被啃食一空,却无人擅动军粮一分一毫。”
“彼时秦国民众饥寒交迫更胜今日,却无人抱怨。”
“夫人,若六国卷土重来再度兵临城下,还会有‘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精神吗?”
李明君沉思许久,不知如何作答。
“为夫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
“即便不能尽善尽美,尽力而为也好。”刘志豪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明君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志豪笑着不置可否,转头看向门外:“陈大这个调皮鬼回来了。”
“我看看他提炼的精炼 效果如何。”
陈大向来脸皮厚,即便被责备也会赔笑讨好道:“家主请见谅,请您过目。”
刘志豪自顾自在案前坐下,示意将物品置于桌案上,“陈大,记得我之前交代你提炼矾精的事吗?”
陈大使劲应声:“卑职不敢懈怠。”
“库房中现存大概一千八百斤,如您急需,几日内尚可再多出一百五十斤左右。”
“附耳近前,我教你造一个新的发明。”
两人试验了如此多危险的化学药品,按说早已该惨遭横祸。偏偏二人都运气极佳,在多次事故后仍然安然无恙。
“您想让我制什么?”陈大道。
“即使要我上刀山下火海,卑职也乐意奉行。”陈大拍着胸膛表态道。
刘志豪赞许地点点头,内心默道这比那些危险的任务难多了。
两人之间的低声密语李明君听得仔细,但她听不懂这些晦涩的技术名词,显然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刘志豪不断提醒注意安全,显然是过程非常危险。陈大事后坚决表态在限期内完成任务,刘志豪则要求成品暂时放在他处。
傍晚时分马车返回,车厢内刘志豪默想关于改良火器的各项计划,并回忆起当年商鞅推行改革,割去了公子虔的鼻子的故事。若是换成自己实施,手段定更为残酷。
马车疾驶进城。
夜色暗下之时车内无声对话着。
“这辆新马车你觉得如何?”李明君问道。
她正坐直,面无表情。刘志豪问:“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改一下?”
李明君摇了摇头:“还是那辆旧马车更适合,它的厢室虽不大,座位有限,但是离得特别近。伸手就能碰触到你,也不至于害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