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只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况且陛下所服毒药并不多,应当...”
虞江寻心中的巨石勉强落了一半。
昭妃不耐地打断了几人,问:“太子殿下,方才也搜了本宫的宫殿,没有找到你们说的什么断肠草,况且在这之前,本宫压根就没听过这种东西,现在还要怀疑是本宫?”
萧承熙并不着急,道:“毒药一次就用完了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孤不觉得,昭妃娘娘会蠢到将没用完的毒药留在自己宫里。”
昭妃勃然大怒,怒斥道:“这个说法,放在别人身上也有可能!而且太子知道的这么清楚,真要论起来,你的嫌疑似乎更大。”
萧承熙眼神凉薄,就这么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来。
昭妃霎时闭上了嘴巴,反应过来后又觉得生气。
真是奇怪,她面对萧胤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害怕......
萧承熙道:“方才太医说了,这东西若是用好了,是一味药材,也就是说,太医院内很有可能有这种东西,那昭妃娘娘就极有可能拿到了。”
随后,他看向太医,不容置喙地说:“这种东西,份量有多少,你们应当都将明细记得非常清楚,现在查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从太医院拿的了。”
昭妃冷笑一声。
这毒的确是断肠草,但她根本就不是从太医院里拿的,这太子,也只会唬人罢了。
太医说是,连忙小跑着回了太医院。
无人在意的角落,萧承熙身边的奴才先太医一步跑了回去。
再回来时,太医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了,频频看向萧承熙,又唯唯诺诺地收回视线,看着地面。
随后,太医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太医院内的断肠草的确少了...”
“什么?!”
昭妃因为惊讶,失了声。
好巧不巧的是,前两日的时候,她还让身边的宫女去了一趟太医院。
这几日去太医院的,只有昭妃和其余几位位分更低的妃嫔。
她们在这之前都没有接近宝庆殿,直到今晚才过来,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酒盏上涂抹毒药。
而且,虞江寻所用的琉璃盏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譬如舒昭容桌上摆放的,也是一模一样的琉璃盏。
这也就意味着,在众人落座之前,酒盏的位置摆放好了。
那人知道,虞江寻一定会坐在萧胤的身边。
因为虞江寻的位置也是提前就摆好了的。
太医一说完这话,那几个去过太医院的妃嫔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解释着,连忙撇清自己的嫌疑。
昭妃脸色发白,还欲再说,萧承熙直截了当:“把昭妃娘娘身边的下人带走审问。”
“你敢!”
昭妃当即厉声呵斥,“本宫位居妃位,太子殿下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无权带走本宫身边的人。”
“如今皇叔性命垂危,孤身为太子,也是一国储君,为何无权?”
他说话声音不大,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格外有力,字字清晰地落入昭妃的耳中。
东宫为国之根本,这是朝廷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是人人都承认的事实。
这时,皇后也在旁边说:“昭妃,你认为太子无权,那本宫总有权力将你身边的人带走审问!即刻起,昭妃幽禁未央宫,一直到陛下醒来后,再交由陛下定夺,在此之间,昭妃不得踏出未央宫半步。”
昭妃咬牙,彻底没了办法。
她被带走后,宝庆殿内陷入寂静。
皇后有些头疼地瞥了一眼虞江寻,道:“昭妃对你究竟是有多大的恨...”
虞江寻摇头,她怎么知道昭妃是如何想的。
杀死萧姝月的凶手分明是于嫔,她被禁足就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昭妃现在竟然不急着对于嫔动手,反倒想下毒杀死她。
虞江寻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琉璃盏,手脚冰凉。
萧承熙注意到她的视线,顿了顿,又把琉璃盏拿起来,交给了太医。
随后,周盛海跑了进来,哭着说:“皇后娘娘,陛下一直在吐血,太医把脉说,现在脉象极其微弱...”
众人大惊失色,皆跑了出去。
虞江寻也提起裙摆小跑着,萧承熙盯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垂下眼眸,半晌后跟了过去。
他对萧胤的恨是真的,可他现在不能死,时候未到。
紫宸殿内。
萧胤静静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许多太医围在龙榻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皇后心急如焚,抓着一个太医问:“要你们有什么用?陛下现在怎么样了,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太医拱手道:“娘娘,微臣等人已经得知这中的是什么毒了,当务之急是要调配出解药,可陛下现在身子太过虚弱,经不起折腾,一碗解药喝下,万一分量过重,身子这么遭受冲击,只怕...”
皇后问:“那现在该怎么做?”
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两碗一模一样的药走了进来。
太医说:“这两碗都是解药,只是程度不同...”
“那先从最温和的喂起不就是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应:“可是,陛下身子太虚弱,哪怕是最温和的,微臣也怕...除非再用人血入药,温润滋补,中和这药材的霸道之处,微臣才敢让陛下服用。”
他们现在畏手畏脚的,反倒是耽误了时辰。
皇后气道:“人血而已,你们随便哪个人取血不就好了?”
太医苦哈哈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关键是药刚熬好端进来,皇后就抓着他一通质问。
没想到,下一刻,虞江寻站在人群之后,忽然抬起了手,将衣袖翻了上去,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众人心系萧胤,没人注意到她这样的小动作。
只有萧承熙忽然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虞江寻一愣,随后,萧承熙走到萧胤身边,说:“用我的。”
太医不敢再耽误,连忙递上匕首。
萧承熙毫不犹豫地划破了手腕,将血滴了进去。
他动了动嘴唇,看向躺在榻上的萧胤。
他不想救这个人,这番举动,只是不想让虞江寻再受伤。
太医将萧胤扶起来,把药灌了进去。
有一小部分的药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了出来,皇后本想上前为他擦去,虞江寻却先一步冲上前,坐在萧胤身边,像他平时抱着自己那样,费力地揽住了他,拿出手帕轻轻为他擦去嘴角的药。
萧承熙偏开视线,唇线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