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夜色微凉。
在一处门庭挂着两盏红色灯笼的宅院之中。
靖安侯满脸猥琐奸诈的笑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看来麦夫人还是对自己的名誉极为看重啊。”
裴氏身着一袭深邃如夜幕的绛紫色宫装长裙,外搭一件精致的对襟羊皮袄,头顶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妆容精致而浓艳,宛若盛开的牡丹。
她轻轻转身,目光瞥向靖安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谁不珍视自己的声誉呢,靖安侯难道就能置身事外吗?”
“本侯自然看重。”靖安侯对于裴氏的言辞感到有些困惑。
裴氏眼神骤然锐利,语气坚决而强硬,“既然侯爷看重,那你为何还敢强迫我做出这等事情?”
靖安侯被裴氏的威势所震慑,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本侯并未逼迫于你,这乃是你自愿的选择。”
裴氏目光如冰,冷冷地盯着靖安侯,“若非你以威势相逼,我又怎会答应做出这等令人作呕之事!”
靖安侯闻言,转身冷哼一声,“哼,事情既已做成,你却又要立牌坊,装模作样。本质上的污秽,又岂能掩饰成冰清玉洁?”
裴氏听着靖安侯的辱骂,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银簪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绝望与悲怆,她心一横,手中的银簪瞬间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地插入了她的胸膛。
“呃……”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那件纯白的羊皮袄,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裴氏缓缓栽倒在地,双目圆睁,视线紧紧胶着在靖安侯那愈行愈远的背影上,喉咙中挤出的字句犹如风中残烛,颤抖而不稳:“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这细微如丝的声音,引起了靖安侯的警觉,他霍然转身,目睹裴氏胸前的猩红血渍,惊恐万状,声音中满是不解与惊惶:“你...你这是何故!”
地上的裴氏,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的目光开始散乱,生命的火花一点点熄灭。
靖安侯目睹此景,手脚无措,未曾想到这位长泰侯夫人竟有如此坚韧不屈的气节。他急匆匆地收拾起自己的物品,心慌意乱地想要逃离这死亡之地,寻找一线生机和对策。
跨出院门的那一刻,靖安侯迎头撞上了一群身着飞鱼服的伏剑司。队伍之首那人,身着青色官袍,不是别人,正是新近被卫奉昀提携为总旗的长泰侯世子,麦誉熙。
“靖安侯,可是你?”麦誉熙的目光冷若冰霜,字句掷地有声,“有人揭发你逼迫良家女子为娼,私下开设淫窟,本官今日奉旨查办。”
话音刚落,他手臂一挥:“给我搜!”
伏剑司们如同潮水般涌入。
靖安侯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深知自己已陷入绝境,慌乱中竭力寻找着一线生机。
“总旗,这里有死人!”院落深处传来伏剑司的呼喊。
麦誉熙剑眉一挑,心中暗自奇怪:一个淫窟怎会有命案发生。他瞥了一眼靖安侯,疾步走向院落中。
只见一抹紫色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伏剑司们的眼神复杂而诡异。麦誉熙心头一阵不安,蹲下身将那人的脸庞转向光线之中。在那一刹那,怒火与震惊如狂潮般涌上心头,麦誉熙的面容变得扭曲。
“娘——”他双眼暴睁,发出撕心裂的悲啸。
慌乱间,他双手紧紧按住裴氏仍在涌血的胸口,手指摸索着她的脖颈,试图寻找生命的迹象,嘴里焦急地呼唤着:“快去请大夫,快!”
眼见旁侧的伏剑司们无动于衷,麦誉熙抬头,血丝密布的眼眸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他大声咆哮:“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名伏剑司沉痛地开口:“总旗,夫人已经仙逝,请节哀顺变。”
麦誉熙一时之间僵立当场,随后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低声啜泣着:“娘,你醒醒啊,娘,你醒醒……”
周围的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所触动,一个个神色哀戚,默然无声地陪伴在麦誉熙身边。
忽然,麦誉熙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他猛地抬起头,转身向靖安侯疾冲而去,手中的佩刀出鞘,寒光闪烁,他怒吼着:“我要你血债血偿,为母亲报仇!”
当周遭的伏剑司目睹此景,急忙伸手阻止麦誉熙,纷纷劝诫道:“总领不可鲁莽行事。”
“他若违法,自有国法严惩,总领您不可擅自行刑。”
“若您草率行事,恐怕也将身陷囹圄。”
“确实如此,总领还需三思而行。”
站在门槛处的靖安侯,惊恐地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肥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声音颤抖地说:“贤侄,你听我一言,令堂她是自尽身亡,与我无关啊。”
“谁是你贤侄!”麦誉熙怒目圆睁,一把甩开众人紧握的手,“就是你害得我母亲香消玉殒,你竟敢说与你无关!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来人,将他拿下,即刻押送至伏剑司大牢,我要亲自审讯!”
“遵命。”
“哎呀哎呀!”靖安侯试图以肥胖的身躯灵活闪避,避开众人的擒拿,“这种重大案件应由大理寺审理,并非伏剑司的权限范围。”
麦誉熙眼中怒火熊熊,语气冷硬地说:“时已夜深,暂且由伏剑司代为看管一夜,待到天明,再移交大理寺。”
靖安侯深知一旦被押回伏剑司大牢,必定会受到麦誉熙的私怨报复,即便不死,也必遭皮肉之苦。
正当他准备奋力争执时,另一队人马匆匆抵达。
伏剑司众人立刻行礼,“参见指挥使。”来者正是伏剑司的最高指挥官姚鼎天,大理寺卿韦大人,以及一众官差。
姚鼎天微微点头,示意已知。
麦誉熙见状,除了姚鼎天,还有大理寺卿韦大人在场,知道自己无法将靖安侯带走,内心深处涌动着强烈的不甘,却也只能低头行礼。
“见过指挥使。”
靖安侯一见来人,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之火,大声呼救,“姚大人,韦大人,你们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那裴氏是自行了断,与我无关。”
姚鼎天并未理会靖安侯的哀求,而是转向眼中含泪的麦誉熙,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事情我已经了解,相信皇上会为你伸张正义。”
这起案件涉及两大侯府,已经超出大理寺和伏剑司的权限,必须由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最终由皇帝定夺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