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萧云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如小鹿一眼乖巧的模样,极力克制着情绪翻身从床榻上起身。
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江月只当自己睡了一觉,可醒来时,人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手上的咬伤早就不痛,还结了痂。
整个帐子不像猎场的,空气里也没了将军身上的气息,倒是透着一股火烧火燎的硝烟气味。
扶着床下了地,还很虚弱的身子,让她缓了缓气才勉强站稳。
走出两步掀开帘子险些撞上了人,还未发出惊呼,就被堵住了唇,“高声容易惊了人。”
一身浅绿的衣衫,翩翩如玉的气质,含笑的立着,伸手用手指竖在唇上。
可眼底偏像藏了地狱,让人生怖。
“二皇子,怎么是你。这里是哪,将军呢?”
暴乱。赈灾。叛乱。潜入。伪装。
外域人溜进来刺杀,惹得官家暴怒,正好一处水患的城镇,发生了暴乱正好叛乱。
春猎强行结束,太子坐阵在京中,让二皇子和萧云笙一同镇压叛乱。
不然春猎失职之责,一起算。
无数的词汇压下,全是陌生,但一个个压的人透不过气。
她只是被蛇咬伤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爹娘,京城,乌月镇,回萧府,合作通通在乱局面前都被搁置。
“就这么巧,解毒的蛇药只有这里有,还正好是叛乱的中心点,他违背着萧老太君的命令,顶着官家的震怒,朝廷里无数双眼非要带着你上路,你替他被蛇咬,倒是成功的入驻了他的心,说起来你还得好好谢谢那条蛇呢。等事情了了回京被三媒六聘请入萧府,别忘了请那条蛇喝一杯酒?”
“请蛇喝酒?是我中了毒,还是您失心疯?”
疯子。
她险些没了命,反而还要感谢那条莫名出现的毒蛇。
江月不信他,只想赶紧找到萧云笙,却被二皇子又一次拦住去处。
“他眼下去执行秘密任务,把你丢给了我,在这城里你是我的亲妹子,是过来买卖粮食的货商,记住,不可提起萧云笙,也不能说出我的身份,不然我只能把你推出去等死。”
“这城里你只能看,不能管,最好哪里都别去,乖乖等着萧云笙。”
二皇子还在喋喋不休。
江月听得一头雾水,干脆懒得理他,踉跄的出门。
破坏糜烂的气味,熏得人头疼。
头顶厚重的乌云压的人透不过气,江月看着不远处的城楼见没人阻拦爬了上去。
灰败的城下远处有一处施粥的摊,护卫正在大声喊着明日粥棚开始的时辰。
不远处原本靠着城墙打盹的人突然窜起来从那个护卫手里抢过一碗粥还未跑出几步就被一把拉住,捂住了嘴拖到地里,一顿拳打脚踢。
“对不起,求求你们给我一碗粥,我的孩子五天一粒米都没吃过了,再不吃东西真的会饿死的。”
江月这时才看到她那宽大的衣袍下用布裹着一个还在襁褓的孩子。
此时只能用力护着孩子,拼了命的哭喊求饶。
对她的哭喊,这些壮汉没有理会,反而打的更狠。
周围的灾民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眼睁睁看着她被打的站不起身,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去救人啊。”
“不是施粥吗?为什么要打她!”
城墙上,到处都是士卒,冷眼看着这一切。江月拉着人,指着下面的情景,没有一人动。
环顾四周,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脸。
没有阿靖,没有军营里的那些面孔,只有一张张淡漠,嗜血,五官也和她常见的人不同的骨骼。
这些是外域人。
“她生过孩子,等于牲口,没用,男人,孩子,吃。”怪异的口音冷冰冰的解释着规定,江月恍惚着才分辨出这话里的意思。
生过孩子的女人和老人没有用处等于牲畜不符合施舍的规定,只有男子和孩子才能去领粥。
江月浑身发冷,还要分辩,值岗的外域护卫直接抽出砍刀,愈发不耐。
只要她多说一句就会毫不犹豫斩杀她。
江月擦着脸,想起那妇人怀里的孩子。
回头,正好瞧见那壮汉直接把孩子从女人身上抢走,就准备扬长而去。
原本毫无声息的妇人挣脱开力气又坐起身子,满脸是血急着用袖子去擦,江月还以为她是要找自己的孩子。
可那妇人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扑向那碗打翻的粥。
粥水早就渗进土里。
那妇人尖叫一声。
发了疯的把泥水混合着脏米挖出来,捧在怀里。
也不管抓到的是不是烂石头,烂泥巴胡乱塞在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哼着变了调的童谣。
这么诡异的场面让江月喉咙隐隐作痛。
直到站的腿疼,看到那妇人用尽了力气,被野狗啃食扶着墙吐了好多水,这才拖着身子回到她醒来的院子。
天,已经黑了。
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欢笑连连。
院子的烛火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三盏红彤彤的灯笼在院子中间,将院子映照的多了几分暧昧。
院子里一个个曼妙的女子舒展着身姿,其中不乏有有了身孕的,挺着隆起的小腹,竭尽全力展示着曼妙的舞姿。
她虽然在侯府多年,没经历什么脏事,但也听了不少密事。
有些人就喜欢些稀罕的玩意。
清脆的掌声早就从上头的座位传来江月险没认出眼前的人。
二皇子满面红光,显然早就喝足了酒,正抱着个滋滋冒油的羊腿含糊不清的啃着。
说着兴起之处,直接把吃的一丢。
拉着离得最近一个黄纱舞裙的妇人,江月粗粗扫了一眼,只看肚子只怕都有六七个月的身子了。
见他挑中了人,那坐在正中的外域蛮人嬉笑着夸他好眼光。
“这些女子早就熟透了,就和那多汁的蜜桃似的。这时候浑身都发着软,有股特殊的奶香,更有些极品,还能尝到人乳呢。哈哈哈……”
那二皇子拿着桌上插在烤全羊上的刀,唆了一口油乎乎的手,直接对着那黄纱妇人就是一刀。
江月心都提起来了。
好在只是割开了衣袍。
那妇人身子一颤。
下意识抱住胳膊挡住身子,只是又想到什么,缓缓放下手,侧过头难掩屈辱。
“这种玩法,果然稀罕。”
那蛮人转身瘫倒在座上,痴痴笑着:“多亏了这次的老天降灾,正好被我们赶上了这里的大臣不作为,不然也没有我们今日翻身做主人的时刻,我就用了两头羊就换了守城的将士心甘情愿的俯首帖耳打开城门迎我们进城。
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来伺候的,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家里的人还等着她们换回去的粮食救命的。只要等你们的粮食送来,价钱谈好,你发财,我当我的土皇帝,咱们各取所需。”
说着打了个嗝。
勾着手指。
一旁围着的姑娘立刻围上来,将手里的酒杯递在他嘴边,或是用唇衔着剥好的葡萄嘴对嘴的喂过来。
江月看的胃里一阵阵恶心。
外头百姓为了吃的拼死拼活,还以为能换一口吃的。
却不知一墙之隔的地方,歌舞升平,一顿就足够外面的人一天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