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乾坤倒转，星移斗换
地脉深处的寒气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马瑶后颈被伍瑾掌心烙得发烫。
毒香佩罗盘在她掌心疯狂旋转，指针纹路吸饱两人鲜血后竟生出暗金色的经络，顺着她手腕蜿蜒攀附到小臂。
"；生死同归契的宿主......"；她盯着指针尖端刺入玄铁汁凝结的岩石，那些凝固的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原来是用蛟龙骨作引的困龙阵。"；
伍瑾的龙渊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剑鞘上的玄鸟暗纹泛起青光。
他拇指抵着剑格将剑刃推出半寸，扑面而来的罡风里裹挟着腐朽的血腥气："；三百年前北疆王庭用活祭喂养的饕餮兽，竟被镇在此处当守门犬。"；
锁链挣动的轰鸣骤然逼近，两人足下岩石毫无征兆地崩裂。
马瑶甩出银蝶刃勾住凸起的钟乳石，毒香佩残片凝成的罗盘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深渊底部腾起的黑雾里，八根刻满符咒的青铜柱若隐若现，每根柱子上都缠着碗口粗的玄铁链。
"；当心！"；
伍瑾揽着她旋身避开破空而来的铁链，那锁链扫过的岩壁瞬间熔成赤红色岩浆。
马瑶袖中十二枚银蝶刃尽数飞出，在两人周身结成北斗罡阵，刀刃与锁链相撞迸溅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血红的咒文。
"；坎位七寸！"；她指尖掐着罗盘边缘渗出的血珠，在伍瑾挥剑劈开第三条锁链时突然喝道。
龙渊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刺入岩缝，剑刃没入的瞬间，整个洞窟响起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地底岩浆突然沸腾，裹着硫磺味的蒸汽里浮出小山般的黑影。
马瑶后撤时踩到块松动的岩石，腥臭的涎液擦着她耳畔砸在石壁上，蚀出三尺见方的深坑。
幽蓝鬼火次第亮起，照出魔兽布满骨刺的脊背——那怪物额间生着三只竖瞳，每只瞳孔里都浮着朵血色莲花。
"；是噬魂魇兽。"；伍瑾反手将剑横在身前，剑身映出魔兽腹部密密麻麻的人面瘤，"；当年北疆大祭司用三千童男童女喂出来的凶物。"；
马瑶突然抓住他握剑的手，毒香佩凝成的经络突然缠上两人交握的手腕："；它肚脐上第三张脸，是不是很像永宁郡主？"；
话音未落，魔兽腹部的肉瘤突然同时睁开双眼。
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尖啸，音波震得洞顶钟乳石暴雨般坠落。
伍瑾挥剑斩碎迎面砸来的石笋，剑风扫过魔兽前爪时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
"；戌时三刻方向！"；马瑶旋身避开横扫而来的利爪，银蝶刃割开魔兽肘部鳞片时带起一蓬紫黑色血雾。
那血珠溅到罗盘表面，指针突然调转方向指向洞窟西北角。
伍瑾瞳孔微缩，龙渊剑骤然迸发青芒。
剑锋刺入魔兽右眼的刹那，马瑶袖中甩出的银线精准缠住洞顶倒悬的青铜灯。
魔兽吃痛甩头时，她借力荡到岩壁凸起处，沾着毒血的指尖在石面上画出半阙符咒。
"；乾坤倒转，星移斗换——"；
咒文完成的瞬间，洞窟四壁突然浮现出星宿图。
天枢位亮起的刹那，魔兽周身突然浮出七道金光锁链。
马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罗盘上，那些暗金色经络突然暴长，顺着青铜柱上的符咒爬满整个洞窟。
噬魂魇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腹部人面瘤接连爆开，黑血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
伍瑾踩着崩落的碎石跃至她身侧，龙渊剑割破掌心按在星宿图中央："；这是当年璇玑阁失传的禁术？"；
"；国师用这招困住我三天三夜的时候，可没说是禁术。"；马瑶冷笑着扯断腕间经络，金色血线渗入地脉的刹那，七根青铜柱同时亮起刺目白光。
噬魂魇兽在光阵中痛苦翻滚，第三只竖瞳突然射出红光。
伍瑾揽着她急退时，马瑶突然瞥见红光里浮动的凤凰纹。
电光石火间，前世家庙地宫里见过的祭坛浮雕闪过脑海，她反手将银蝶刃插进岩缝："；坤位地脉！
用你的青龙印！"；
龙渊剑嗡鸣着插入地面，青色龙影自剑柄腾空而起。
噬魂魇兽的咆哮突然变成凄厉的哀嚎，它额间竖瞳渗出的血泪竟在空中凝成凤凰虚影。
马瑶瞳孔骤缩——那虚影尾羽末端分明坠着北疆王室的狼首徽记。
"；当真是好算计。"；她擦去嘴角血渍，毒香佩罗盘突然分解成七十二枚玉片，"；拿前朝皇族的怨魂养凶兽，再用凶兽镇着龙脉——伍大人可听过螳螂捕蝉？"；
魔兽周身突然爆开血雾，青光锁链在腐蚀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马瑶捏碎玉片洒向虚空，飞溅的碎屑竟在半空组成南斗六星阵。
噬魂魇兽冲破禁锢的瞬间，那些悬浮的玉片突然化作血色箭雨。
"；就是现在！"；
伍瑾的剑锋划过她扬起的发梢，青龙虚影缠绕着箭矢穿透魔兽咽喉。
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时，马瑶突然看见血雨中浮现的青铜钥匙——那钥匙柄端刻着的，正是前世害她殒命的祭天鼎纹样。
噬魂魇兽轰然倒地的刹那，洞窟突然剧烈震颤。
伍瑾伸手去抓那把钥匙，地脉深处却传来比先前强烈百倍的龙吟。
马瑶腕间尚未消散的金色经络突然绷直，罗盘残片在掌心灼烧出焦痕。
"；等等......"；她按住伍瑾执剑的手，毒香佩的灼痛里混着某种熟悉的战栗，"；这凶兽的血，在往地脉深处流。"；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噬魂魇兽庞大的尸身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黑血渗入的岩缝里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两人脚下的地面开始浮现出龙鳞状裂纹。
马瑶弯腰触碰裂缝边缘，指尖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割出血口。
"；不是地脉。"；伍瑾突然将龙渊剑重重插入裂缝，剑身映出的青光里游动着细小的符文，"；这些是......"；
惊天动地的龙吟自深渊底部冲天而起，洞窟四壁的星宿图突然全部熄灭。
马瑶在黑暗中摸到伍瑾绷紧的后背，他惯用的沉水香里混进了陌生的铁锈味。
毒香佩残片突然自发重组，在她掌心拼出半枚逆鳞的形状。
"；伍瑾。"；她将染血的银蝶刃横在两人之间，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意，"；你听没听过，北疆巫典里记载的......"；
话未说完，吞噬光明的深渊里突然亮起两盏猩红灯笼。
那不是灯笼——是某种生物竖瞳开阖时溢出的凶光。
比噬魂魇兽恐怖百倍的威压如山倾覆，马瑶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腕间金色经络寸寸断裂。
伍瑾突然按住她后颈将人扣进怀里，龙渊剑爆发的青光中，他素来克制的呼吸第一次乱了节奏："；抱元守一，别去看它的眼睛。"；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尽数崩断的清越声响，马瑶在铺天盖地的龙威中艰难抬头。
毒香佩凝成的逆鳞突然灼穿她掌心，鲜血滴落的轨迹里，她看见伍瑾左手结出的，分明是前世国师启动祭天阵时用过的上古法印。
龙渊剑青光暴涨的刹那，伍瑾后颈龙纹刺青突然泛起血光。
马瑶被他护在臂弯里，鼻尖撞上玄铁护腕的冷香，却在血腥气里辨出丝缕异样的檀腥——是青龙印反噬的前兆。
"；你疯了！"；她屈肘撞向伍瑾肋下，指尖银蝶刃却先一步割破他腰间锦囊。
混着朱砂的赤硝粉泼在剑身，即将溃散的青龙虚影突然凝成实体。
深渊中睁开的猩红竖瞳猛然收缩，洞窟四壁的龙鳞状裂纹里渗出青黑色黏液。
伍瑾喉间滚出闷哼，握剑的指节因过分用力泛起青白："；西南巽位。"；他剑锋横扫时，崩落的钟乳石竟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
马瑶旋身甩出银线缠住阵眼处的石笋，足尖点地时毒香佩残片突然在掌心聚成星斗罗盘。
噬魂魇兽残骸化作的血雾突然凝滞，悬浮的血珠里浮现出万千哭嚎的人脸。
马瑶腕间未愈的伤口突然涌出金红血线，那些血珠触到她的血气，竟如活物般朝着西北角青铜柱蜂拥而去。
"；原来如此。"；她冷笑着一把扯断颈间璎珞，南海鲛珠坠地的瞬间，整个洞窟的地脉纹路在青光中纤毫毕现。
伍瑾的剑锋已刺到魔兽咽喉三寸处，剑尖却突然调转方向，裹挟着雷霆之势刺入她身侧岩壁。
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马瑶看见他剑刃没入处绽开的金色咒文。
那些咒文顺着地脉纹路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悬浮的血珠尽数爆开。
噬魂魇兽的残躯突然剧烈抽搐，第三只竖瞳里浮出凤凰纹竟开始逆向旋转。
伍瑾暴喝的瞬间，马瑶袖中十二枚银蝶刃尽数没入地脉节点。
毒香佩罗盘在她掌心碎成齑粉，混着心头血的玉屑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
噬魂魇兽发出最后的嘶吼，额间竖瞳突然迸射血光，却在触及阵图的刹那被青龙虚影绞成碎片。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伍瑾揽着她疾退时，龙渊剑突然脱手飞出。
剑刃插入阵眼的刹那，整个洞窟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了暂停键。
马瑶看见悬浮的碎石映出万千重幻影——前世祭天鼎倾倒时飞溅的香灰，今生家庙地宫里摇曳的烛火，还有此刻伍瑾眼底转瞬即逝的鎏金异芒。
"；抱紧！"；
山崩地裂的轰鸣吞没了尾音，马瑶在失重感中咬破舌尖。
腥甜血气唤醒灵台的刹那，她看见伍瑾左手结出的法印突然逆转。
本该溃散的青龙虚影骤然膨胀，裹着两人冲破层层岩壁。
天光刺破黑暗的瞬间，她袖中银线缠住龙渊剑柄，剑锋划过噬魂魇兽溃散的元灵，挑出一枚刻着狼首徽记的青铜钥匙。
遗迹崩塌的轰鸣响彻云霄，马瑶后背着地的瞬间，伍瑾的护体罡气在身下绽开莲花状光晕。
烟尘弥漫的废墟之上，朝阳正刺破云层。
她眯着眼看向掌心，那枚沾着黑血的青铜钥匙正在晨光中缓缓浮现出祭天鼎的纹样。
"；英雄！"；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个称呼，潮水般的欢呼从四面八方涌来。
马瑶撑着手臂要起身，却被伍瑾按着肩头压回原地。
他染血的衣袖拂过她眼前，指腹抹去她唇畔血渍的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夫人方才，似乎瞧见了有趣的东西？"；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毒香佩灼伤的焦痕突然刺痛："；伍大人结印的手法，倒是比国师更精妙三分。"；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礼炮轰鸣。
北疆使团的玄色旌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旗面狼首刺绣在风中狰狞欲活。
欢呼声浪愈发震耳欲聋，马瑶的耳膜却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震颤。
她偏头望向正在接受万民朝拜的伍瑾，发现他龙纹刺青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那是青龙印完全觉醒的征兆，在前世本该出现在祭天典仪后的满月之夜。
春风裹着桃瓣掠过废墟，马瑶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沉水香。
这香气本该令人心安，此刻却混着青铜钥匙的血腥气，在她脊梁上爬出细密的战栗。
当伍瑾执起她的手向人群致意时，她望着他映在朝阳里的侧影，突然想起幻影中那抹鎏金异芒——与噬魂魇兽竖瞳里流转的光泽，分明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