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恙只觉得找不到自己的音调,声音微微颤抖。
她缓步向淑贤妃走去,心下乱作一团。
不知道母妃待会儿若是看见自己,会如何?
待听得安无恙的声音,淑贤妃一动未动,肩膀略有些许颤抖。
“母妃,我是无恙!”
安无恙声音又小了少许。
靠近淑贤妃的那段路,不过几步远,安无恙却觉得自己走了许久。
“母妃……”
终于到了近前,安无恙伸出手意欲抓住淑贤妃。
下一瞬,只听得淑贤妃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便是在安无恙触碰到她之前,她竟然跑开了。
“母妃?”
“为什么?”
安无恙惊了一下,心下霎时间满是委屈和慌乱。
她下意识便追着淑贤妃往屋里去。
晏居之瞧出她的失态,心下一阵担忧,止不住唤她:“无恙!你稍安勿躁!”
说着便欲扯安无恙的衣袖,然而安无恙此时依然失控,单手一推,竟险些砸在晏居之的伤口上。
晏居之闷哼一下,因着太过担心安无恙失去理智,便又跟了上去。
屋内,淑贤妃径直趴到榻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似在瑟瑟发抖。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是我,我是无恙啊!”
“我是您的女儿,无恙啊!”
安无恙上前,紧紧抱住淑贤妃的身子。
她在抖,筛糠一般,好似有什么事情让她万分恐惧。
越是这样,安无恙抱得越紧。
她可以确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母妃。
是她找寻了两世的人。
一时间热泪盈眶,安无恙柔声说着:“母妃,你可知道这些年,恙儿找你的找得有多苦?”
“母妃,求求你看看我,看看恙儿啊!”
说着,安无恙作势便去推淑贤妃身上的被子。
被子很薄,棉絮乱飞,可见这些日子,淑贤妃过得并不好。
“不……”
眼看着薄被就要被安无恙褪下去,淑贤妃突然发出一声惊吼。
“我不是你母妃!”
“我不认识无恙!我不认识!”
淑贤妃抱着头,拼命地摇晃,声音凄厉,甚至推开安无恙的动作,十分粗鲁。
挣扎间甚至将安无恙推到在地上。
“母妃!”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安无恙无法接受淑贤妃对她这般冷漠拒绝,不管不顾的又冲了上去、
“母妃,你看看我啊!”
“你看看我,你不会不认识我的!”
安无恙心下一狠,掰开淑贤妃的双手,强迫她的目光直视自己。
便是在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安无恙的神情愣在当场。
“你是……母妃?”
安无恙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这张脸。
半张脸还是安无恙记忆中的模样,温婉大气,贵气天成。
可另外半张脸却青黑泛红,上面沟壑难平,密密麻麻的疤痕蜿蜒而上,似一条条扭曲的爬虫。
淑贤妃呐呐,用手挡住自己那半张脸。
“我不是你的母妃,你认错了人!认错人了!”
“我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使唤婆子,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淑贤妃开口,痴痴钝钝,豆大的泪水一颗连着一颗地滚落下来。
“母妃……母妃……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是谁弄得?为什么会这样?”
安无恙心下如刀割一般疼痛。
她的手缓缓伸向淑贤妃的脸,双手不住地颤抖。
她不敢想象,自己一向娇贵的母妃,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落得这般模样。
而今她在洛府,难不成此事与洛家有关?
对!
定与洛府有关!
那姓洛的哪里有一个好人?尤其是洛相,前世便心狠手辣,为了权势,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夫人的性命!
这样一个混账东西,为了权势,难免不会对母妃下手!
“母妃,你告诉我!是洛府的人是不是?”
“是洛相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安无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以免自己激动的情绪,再惊到了淑贤妃。
淑贤妃待听得“洛相”二字之后,呐呐的回过神。
她的目光近似痴傻一般,透过安无恙的脸,不知再看谁!
忽而,淑贤妃一声冷嗤:“滚出去!”
骂过之后,便将自己的被子上的物品,尽数往安无恙的身上砸去。
“你这个混账!你给我滚!”
“你又是哪里来的狐媚子?莫非是想勾搭洛相?”
“洛相为人正直,他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滚,你给我滚开!”
一声声喝骂,只差不多要将安无恙当成下贱的妓子,恨不得将她处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安无恙不知所措。
她便又哭着上前,试图保住淑贤妃。
可是淑贤妃又哪里肯再给她机会?
但见她似疯魔一般,凡是手边能碰到的东西,皆一股脑的往安无恙身上咋去。
眼见一个破碗要砸到安无恙的脸上,一旁的晏居之终于忍不下去,上前将安无恙往自己的怀中护住。
叮咣一声,瓷碗破碎落在地上。
晏居之亦闷哼一声,对安无恙小声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而安无恙无言,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为何会如此?”
“我母妃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眼见着安无恙哭得不能自己,晏居之便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着。
“莫慌,待容后我们定会查清真相。”
“到时候定会给娘娘讨一个公道!”
晏居之安慰的话刚落下,只听得身后,淑贤妃又破口大骂。
“滚出去!”
“给我滚!”
一句句绝情的话语,似利箭一般,戳入安无恙的心口。
晏居之感受到怀中安无恙浑身颤抖不止,便将她抱得越发的紧了。
“跟我走,我们先回去!”
而今,淑贤妃情绪激动,继续留在此地,只怕会适得其反。
安无恙犹豫一下,正待答应,却只听得房门一声嘎吱声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质问:“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安无恙转过头,见是落雨去而复返。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纸包裹,面上满是嗔怒。
“安无恙,竟然是你?”
“你对我娘亲做了什么?”
随着落雨的话落,方才情绪激动的淑贤妃也冷静下来。
“小娇娘,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