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
那时候的修闻和修儿刚失去阿帕阿么,幸福的小家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个。他们的阿帕阿么在捕猎时意外死亡,连尸体也没找回来。修闻悲痛绝望,却还是得打起精神肩负起阿大的责任。
他们原本住在万兽城边缘的森林中,那里人迹罕迹,虫蚁泛滥,除了他们,根本没人愿意住在那儿。他们的阿帕阿么是后来加入到万兽城的,作为贫穷无权的晚来者,只能在此定居。
他们的家是棵巨大的百年枯树,足以容纳五六个兽人居住。尽管如此,以前的修闻仍嫌弃树小人多,一棵树挤不下一家人,那时候阿么总笑话他年纪小小,要求倒不少。
现在好了,阿帕阿么都不在了,只剩下大树和两个小兽人,空间大多了。
……
其实修闻一点也不喜欢大空间,每次面对空荡荡的家,他总是心里泛酸。
为了不被兽世的奇葩规定束缚,修闻只能伪装成雄性出去打猎。大部分兽人看他年纪小,长得瘦弱,便都会照顾他一些,但也有兽人故意利用这一点欺负他,不是抢走他的猎物,就是给他捣乱。
原因无他,他们就是单纯想欺负弱小而已。有一部分兽人的生活十分艰苦,平日里积攒了不少怨气,恰好需要一个出气筒。
修闻虽小,但也不傻。他明着打不过那些坏心眼的兽人,就在暗中一个个报复回来——在他们的猎物中放点拉肚子的毒草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星月流转,终于又到了万兽城一年一度的打猎比赛。修闻年纪小,又没有长辈带领,所以他并不打算参加。
比赛前几天他就出门打猎去了,硬是打拼两天两夜才抓到几只野猪野鹿,他脏兮兮的,浑身青肿,好在收获不小。
修闻拖着猎物路过森林一边,恰好碰上一个漂亮的小雌性坐在一堆猎物旁发呆。对方伸脚踢了踢猎物,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面前的都是不值钱的垃圾。
对方百般无聊地伸胳膊蹬腿,抬眼就瞧见了正在吃力搬运的修闻,他眼睛忽地亮起,兴冲冲跑来,跟在修闻身旁叨叨:“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也来参加打猎比赛么?”
修闻忙着搬东西,摇摇头没回复对方,这就把对方闹了个脸红,漂亮的眼睛顿时睁圆道:“你怎么不说话?神气什么呀!快说,你哪儿来的!”
他打掉修闻的猎物,不满地拽住对方的手腕不让他走。修闻两天没喝水,口渴得要命,根本说不出半句话,他僵着脸与漂亮雌性相对,始终一言不发。
后者气得直跺脚,大骂修闻装模作样,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跑了。
修闻莫名其妙挨了骂,也没生气或难过,重新扛起猎物就往回走。可没等他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两个兽人。
他蓦地回头,迎面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就是他,就是他抢的!”先前的漂亮雌性红着眼眶躲在一个雄性蛇兽人后面告状,他抹抹眼睛,煞有其事地带出一滴眼泪。
“伊布你别哭,我来教训他!”最前面的小兽人扇动翅膀,抱拳作势要打修闻。
“苏奇奇,你别打得太过分,对方看起来很弱。”旁边的狐狸兽人嘻嘻轻笑,挑起桃花眼瞥了修闻几眼,“看我做什么?没见过漂亮的兽人?”
修闻晕头转向,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几人身上徘徊,他咽下一口血沫,好不容易才发出干巴巴的声音:“为什么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什么理由?你连伊布的猎物都敢抢,打死你都算轻的!”苏奇奇摩拳擦掌,揪住修闻的胳膊就打。
修闻本就因捕猎疲惫不已,这下又挨了苏奇奇几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疼。他吐出一口血,眼中闪过狠戾,下一秒他就挥爪朝对方抓去!
由于这一动作太快,苏奇奇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被硬生生抓破胳膊。
这把他气得要死,他猛地拽起修闻往天空飞,然后甩手将对方从十几米的高度扔下去。
“啊——”惨叫声过后,修闻趴在地面不停抽搐,他蜷缩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痛感。
黑色蛇尾恶狠狠抽打在他身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修闻发不出声,也不敢瞪眼为止。修闻把脸埋在臂弯之间,头也不敢抬,他知道自己抬头的下场肯定又是一顿打。
对方人多,他一个兽人根本打不过。
“小偷撒手!”苏奇奇抓住野猪的脚往外拖,见修闻还死死拽着猎物,便用翅膀冲他后腰狠狠一砸。修闻嘴角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可他仍紧抓猎物不放,颤抖着声音道:“这是我打的……”
苏奇奇强行拉过野猪,呵声:“你打的?你这么弱,怎么可能打得了这个?”
修闻重复道:“我打的。”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便往上一扬,然后重重摔倒在地,被活活砸出骨裂声!
修闻疼得说不出话……他感觉胸口又闷又痛,有些喘不上气。
即便如此,他还是抓住猎物不放,十分倔犟。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就不是,他分得清清楚楚!
见他如此顽固,其他几人的眼神立即变得阴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叫他好看。然而伊布急忙拦住他们,摆手道:“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这头野猪好像不是我那头,你们别打他了!”
“伊布,你就是太心软了!”西里亚不满地哼声,他瞥过修闻,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
“真的不是!”伊布连忙指着野猪头,“我那头的鼻子没这个斑点。”
“你说没有就没有。”罗帝亚笑嘻嘻地凑到修闻身边,故意往他腰间戳几下,假装惊疑,“喂,你没死吧?赶紧起来。”
这哪里是说起就能起来的?若他们仔细查看,就能知道修闻断了三根肋骨,他连呼吸都疼,哪里能像没事人一样活动……
见小兽人迟迟没有动静,伊布心头一震,回头就冲其他几人骂:“都怪你们!谁让你们打他了?动不动就打架,真讨厌!”
苏奇奇满脸无辜:“啊……我还以为你要我们打他一顿呢……”
伊布神色难看,恶狠狠剐他一眼,厉声道:“滚滚滚!你们都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