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欧阳医生的开方治疗,冯素晴的病情有所好转。现在她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准备打点东西出院回家,还对恋恋不舍离去的吴文丽说:“你赶紧上班去,我这不用你帮忙。”吴文丽实在放心不下,决定打点完之后再离开。让冯素晴难过的是,在她出院的大好日子里,叶晓祉竟然没有来接她。
临行之前,欧阳医生给她交待:“千万不能过于激动,这几瓶药你要随身携带。”
叶晓祉决定今天离开新阳回广州。她觉得此行一则麻烦到诸多朋友,二则原目的在于李晨凯的婚礼,只是很巧合地卷进了纠纷之中,现在她也是时候要离开了。在这段时间里,她结识了冯素晴,她如何忍心在好朋友出院之日选择离开?况且她还是林健杭的妹妹,林健杭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这不是伤人家的心吗?然而她不离开又能怎么样?这里本来就不属于她。
冯万祥留不住丫头,怎么说人家只是一个客人,他也不好意思强留叶晓祉多住几天多玩几天。为了表示这两周的照顾之恩,叶晓祉决定收拾包袱之后,做一餐好吃的替冯素晴洗洗风尘。
天依然很冷,自入冬以来,没有一天回暖过。
林健一告诉王惠英有关打官司的事情。王惠英乐呵着说:“打官司好喀!我们就要把小徐这瘸子送去坐监。”正当王惠英满怀激动心情的时候,她却见到冯万祥带着一副苦瓜脸从楼上下来。“万祥哥,今天是晴晴出院的日子,你高兴点呗!”
冯万祥咧嘴说:“没有不高兴,就是叶晓祉那丫头今天要走了。”
“她咋要走呢?她不知道今天素晴出院吗?”
“她说得回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必须得走。”
“唉!可惜了,明天走不成吗?”王惠英对叶晓祉的离去感到惋惜。
冯万祥没有回答,倒是问:“铁生去讨债,讨成了吗?”
王惠英说:“你说小徐会屈服于几个农民吗?还是那样。”王惠英接着说,“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又有了转机。”
“你是说晨凯要打官司的事情吗?”冯万祥眼珠子向上转动问。王惠英点头,有几根银丝飘落下来。对于这场官司,冯万祥也是一万个支持。现在不能多聊了,他得马上赶去医院接冯素晴回来。
冯万祥见到冯素晴的第一面,冯素晴先不问其他的,光问:“晓祉姐怎么没来?”
冯万祥提着冯素晴的衣物驻足说:“你晓祉姐说要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冯素晴有点不开心:“她怎么不来接我?”
“我的闺女儿,如果大家都来接你了,那回去我们吃啥呀?”
房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晓祉笑呵呵地打开房门迎接,不知情的还以为叶晓祉是这家的主人呢!她一开门结果只看见冯万祥一个人,问:“素晴呢?”
冯万祥说:“她马上就上楼来了,她挺不开心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叶晓祉得令,便回到厨房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从餐桌上来看,这一顿真的是丰盛,冯万祥嘴里赞许说:“好厨艺啊,丫头。”这时候冯素晴从门外进来,好像没看见任何人一样,先去看看躺在床上的妈妈。冯万祥撇着嘴小声说:“脾气不小啊!”
叶晓祉笑笑,然后进到里屋对冯素晴说:“吃饭了,素晴。”
“我没胃口,不吃了。”这声音像六月雪飘过。
冯万祥猛地慑住了:“不吃饭咋行?医生说你需要营养。”
“哎呀!我不想吃,你们吃吧!”
冯嫂微微睁开双眼:“快去吃饭。”
“妈,我把你吵醒了?”
“妈没事,你快去吃饭。”
叶晓祉又说:“是啊,不吃饭不行啊!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尝尝我的手艺呗!”
冯素晴转身进了卧室:“我换件衣服。”一进门,看见一个拉包整理得妥妥帖帖。冯素晴走出卧室:“你要走了?”
叶晓祉依然笑着脸说:“鞋店的事,晓燕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忙。”
“一路顺风。”
冯万祥见火药味甚浓,往他们身上浇水:“晴晴,你这是啥态度,咋能对晓祉姐这般态度呢!”
“那我还能咋样?难道要死要活留人家不走啊!”冯素晴从未感到如此生气过。
叶晓祉对冯万祥说:“大叔,你别这样说,消消气。”接着她对冯素晴说:“素晴,我对不起你啊,今天没有去接你回家,我知道错了,所以我煮了很多好吃的给你吃。”她始终笑着脸说话。尽管她心里也有很多委屈的泪水,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因为什么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冯素晴口里冷冷地吐着说:“不能明天吗?”
叶晓祉哑然了。
冯万祥说:“好了,别说了,赶紧吃饭,再不吃饭菜就凉了。”这顿饭美味十足,却吃得各有各的不开心。
吃着午饭,王惠英给冯素晴端过一碗鱼头豆腐汤,还给叶晓祉几包特产说:“你看,匆匆忙忙,阿姨我也没啥好送给你的。”
叶晓祉推辞说:“阿姨,不用拿东西。”
冯万祥说:“你阿姨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叶晓祉说:“好吧,我倒是不好意思没给阿姨你带点什么东西。”叶晓祉接过几包特产,话还没说完,便掉下了眼泪。
冯素晴看到叶晓祉莫名其妙掉下泪水,说:“阿姨,有很多东西吃的,你不用送。”
憨态可掬的王惠英抱住晓祉的头说:“这孩子,哭啥呦?”
原来在王惠英的怀抱中是那么温暖,叶晓祉进了洗手间,她不要别人看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冯素晴打电话给邓婷婷和黄妙玉,看看她们是否有空可以过来。本来邓婷婷和黄妙玉对没有去接冯素晴感到抱歉了,现在冯素晴亲自邀请她们去她家,她们哪有理由不去?尽管杜氏的很多细节需要处理,但是午饭过后,她们还是来了。
冯素晴不说自己,就说晓祉姐今天要走了。
邓婷婷感到诧异:“怎好端端的要走了?你看晨凯的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还是等开完庭之后再回去吧!”
黄妙玉也挽留说:“是不是住得不习惯?”
叶晓祉说:“不是,都不是,我……我……”叶晓祉现在的心情着实混乱。她想邓婷婷或许可以明白,在阳台上,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对面王惠英的家。
邓婷婷说:“妙玉,你好好劝劝素晴,我和晓祉下去走走。”
花园式的小区里,冬天并没有可爱的地方,有的只是枯枝蔓叶和死一般沉寂的荷塘,偶尔有那么几个小孩子玩荡秋千。“这个地方我也不常来,但是我听说很漂亮。”邓婷婷摘下一片树叶,慢条斯理说。
“听谁说?”叶晓祉阴沉着脸,说话的那一刻她勉强还是笑了。
邓婷婷说:“很久没有荡秋千了,我们去玩玩。”
“有小朋友在玩呢!”叶晓祉觉得与小朋友抢东西玩很难为情。只见邓婷婷和小朋友商量了个协定,然后小朋友们就自动离开了。她们一人找到一个秋千荡漾起来像春天的风。
邓婷婷说:“你过来,跟我一起荡。”
“能承受我们两个人吗?”叶晓祉问。
“你不过来试试你怎么知道,反正我觉得不会,我又不肥。”
“我也不肥好不好?”
还记得荡秋千只是童年时代的乐趣,现在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时光飞逝,匆匆一晃,就长大了。
“看到你脸上漾起开心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比刚刚好多了。”婷婷说。
“我一直在想,我应不应该把我的困扰告诉素晴。”
“其实,对于你的事情,我了解得并不多,但是我知道你和林健杭的事情。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想提起当年的事吧,但是你又生活在林健杭的圈子里,你不得不面对很多从前的事。”
晓祉搂住懂她的婷婷,问:“我应该告诉素晴,我就是她哥哥的初恋吗?”
“我觉得你应该对素晴说,素晴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不单对你而且对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同样的,你也要真诚地对她,这才是朋友,才是友谊啊!如果你不告诉她的话,那说明你很自私。”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健杭分手后,他一直不和我联系。现在我来了,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他,我想告诉他这么多年了,我最牵挂的还是他,可我依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是啊,林健杭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有好几次问晨凯,晨凯都不愿说。”
“如果这次我来没有见到健杭的话,我走了我也不会心安。”
“你想见到健杭的话,你首先就应该告诉素晴,因为素晴是健杭的妹妹,她肯定知道。”
晓祉紧紧搂住婷婷:“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们都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两人回到楼上,婷婷说去与万祥叔拉拉话。
现在房间里剩下晓祉和素晴两个人。素晴不明白昨天还是很要好的两姐妹,可是现在怎么像陌生人一样,友谊真的有那么脆弱吗?不对啊!友谊应该是天长地久的,而不是想要时就有,不想要时就抛弃。
晓祉对素晴说:“素晴,我很高兴认识了你。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你带给我很多快乐。记得婷婷和妙玉失踪的时候,是你壮着胆拉扯我去了徐氏,结果被逮个正着,你在小徐面前不屈不挠,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说到这里,素晴不明白为什么晓祉姐要这样说。被小徐绑架一事,她现在不寒而栗,但还是傻傻笑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现在想想挺后怕的。”
晓祉接过话说:“是啊,我们总算福大命大,逃了出来。”
“所以我觉得我们感情那么珍贵,来之不易啊,可是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接我出院呢?”
这是一场心与心的交谈,真诚是主题。
“我怎么不想去接你,可是你知道我……”说到这里,晓祉还是停顿了一下,她咬咬牙说下去:“自从你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起,我心情特别乱。”
“是因为我的病情吗?”
“我一方面很担心你的病,不过还好,你没什么大事,可是你却告诉我说你有一个哥哥,而且你还告诉我……你哥叫林健杭。”
素晴说:“这与我哥哥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不,就是因为与你哥哥有关系,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就是你哥哥的初恋。”
“什么?”素晴惊住了。忽然在她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难怪晨凯哥哥会一直避谈晓祉姐的过去。是不是如果没有遇到这件事,晓祉姐就永远不会告诉她?素晴觉得被所有人欺骗了。
突然呼吸急促,素晴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欧阳医生的几瓶药丸。
晓祉手足无措,冲门外的人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婷婷和妙玉看到素晴痉挛的样子,都慌傻了。
冯万祥抱住素晴,往楼下跑去,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