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笃定,但在场的人脸上都是疑色,这套推理的疑点比火龙果的籽儿还多。
一代立定跳远健将就这样利用天赋成了杀人凶手,许江舟和陆江澈耳语起这个话茬。
谁料陆江澈来了一句,“他不仅是立定跳远天才,还得是滑冰的高手。”
的确如此,且不说下雪本身路就滑,这雪一冻上多滑都知道,这一跳能精准踩上去,也是真的厉害。
白云英见他俩讨论就问他俩有什么思路,陆江澈把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许公子有何见解。”
许江舟愣了一瞬,微微摇头,道:“没有。”
“这山庄内的人都有嫌疑,包括我,如若许公子不说,那可要凭空招来怀疑了。”
这逼着自己说,比上班开大会逼着发言还讨厌,许江舟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前的祁洵开口。
“怕不止这几人吧?”
见白云英面带疑色看着自己,祁洵抬手指向西北方道:“那边柴房还关着一个。”
“他不是人。”
白云英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祁洵所指的方向,眼里流出不明的意味。
“既然不是人,那就是怪物,更得带来看看。”
说着萧珺蓁就往外走,她常年长鞭不离手,英眉冷眼叫人看了也不敢阻拦。
事情没了转机,白云英才松了口带着几人到了后门的那间柴房。
即便是冬日里,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排泄物混合着腐败的味道,呛得几人往后退了一步。
许江舟捞起祁洵的衣袖捂住口鼻,这才能仔细去瞧屋内情形。
昨晚天黑没看清楚,这下看得出这屋内连铺垫的稻草都没有,更别说取暖的炭火了。
佝偻在墙角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力,几人进来他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如杂草堆般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胳膊腿还没一旁堆放的柴火粗,全都缩在肮脏不堪单薄的衣衫下,要不细看真看不出是个人。
萧珺蓁也被臭得够呛,单手捂着口鼻,冷声问道:“他谁是?”
“是庄上患了失心疯的下人。”
“下人也是人,生了病就把人这样当畜生对待,白庄主未免太黑心了吧?”
看得出萧珺蓁也嫌弃,嘴上说着话,脚愣是一步都没多走。
白云英嘴上也不饶人,回呛道:“既然萧小姐如此好心,不如就收留了他?”
萧珺蓁哼笑一声,兀自走进屋内,到了那疯子面前。
“能听见我说话么?”
墙角的人没有反应,她只得敲了敲地上的碗,只一下那人就像被刺激着了般忽然猛冲了过来。
萧珺蓁一个闪身躲过,定睛一看原来是朝着那碗过去的。
他趴在地上舔着那只破碗,但碗中早就空无一物了,似乎听见敲碗去找饭吃只是一种条件反射,无论碗里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陆江澈在一旁看着,他眉头皱了一下上前拨开了那疯子的头发,转身质问白云英。
“为什么割了他的手脚、舌头?”
等在门外的众人这才又细看,果真那人袖子和裤管内都空空如也,两个手腕想要捧起碗,但奈何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上舔舐。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手脚并用想要爬过来,但一动脖子上的铁链就哗哗作响。
几人一起看向白云英,但显然她不想给人答案,只说既然申泗有了推断,那便如此禀告官府。
只是,官府的人未到,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山庄。
回到屋内,还是越想越奇怪,就像看一本推理小说,结局告诉你完成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其实是个八十岁瘫痪在床的老太太,这种感觉让人想杀了作者的同时,想把书撕了。
许江舟坐在桌前回想着这一天的所见,手上把玩着祁洵的袖子。
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就好像把答案摆在了面前一样。
“如果只是想杀人的话,邵向明的动机是什么呢?”
“申泗不是说了么,因为买茶。”
许江舟看向陆江澈,用眼神问这话他信么?
后者耸了耸肩,道:“咱信不信不重要,白云英信就行了。”
“柴房关着的人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几了吧,就算他患病显老,五十几总有了,这是老仆人。
对待不好老员工,可是会寒了新员工的心,你们觉得白云英有这么蠢?”
许江舟的话也是其余人心里的疑惑,白云英将嘉草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是昏头的人。
“她想隐瞒什么?”
祁洵半个袖子都被许江舟攥在手里,他袖口的风毛软密,摸起来毛茸茸的。
他反手把许江舟冰凉的手抓进自己的袖子里,道:“那就要我们去查了。”
本来闲得都快自闭了,这下好有了事情,许江舟一下就来了兴致。
“郝公子的死指向四年前的杀妻案,那不如就从这入手。”
四人一拍即合,虽然不是主线任务,但就这样不明不白放在这儿也着实让人心里不安生。
本来是兵分四路的,但祁洵硬拉着许江舟不放开,引来那两人不满,陆江澈也说他工作和家庭分不开。
祁洵把人往前一拽,无奈说道:“他眼下能做什么?”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陆江澈还真怕他单独行动被真的凶手给害了,于是便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好好活着。
白云英肯定有古怪就先从她入手,也是她最难,那就交给祁洵和许江舟,萧珺蓁负责申泗和三人中叫越蓉的女人。
陆江澈便去庄内继续搜查,着重在杀妻案的现场,还有当事人的房间。
走到一半许江舟想起一事便随口对祁洵说:“你不觉得流华有些怪么?”
“你是说她的恐惧?”
许江舟点头,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流华的恐惧有些刻意,从他们第一次见她,在大厅、在案发现场,流华都表现得都是稳重成熟。
她是山庄的总管,能照顾来客,也能看管茶树,连雪几时停都留意。
但却在郝公子门前大喊的大少爷来索命,就像是故意把杀妻案告诉几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