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伊的美眸微微睁大,她回想起四公主之前对她提及的白清音的与众不同之处,
再加上白清音此刻那真挚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相信了这个小姑娘的话。
“我信。”
白清音闻言,反倒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说服江绾伊,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地相信了她。
“可会是谁…”江绾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我不过是个在宫中并不起眼的公主,又没妨碍到谁的利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清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伊姐姐,你与大皇子关系如何?会不会是他?”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江绾伊想都没想便否决了这个猜测。
白清音看出江绾伊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挥手让殿中其他人退下,只留下白芷若、白宛如和她自己。
“那伊姐姐,你能不能告诉阿音,那几位驸马究竟是如何死的?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江绾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我在启西国并非受宠的公主,我的婚姻大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都是母妃一手替我操办。
第一任驸马是太常卿的庶子,新婚夜刚挑开盖头,他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第二任驸马是礼部尚书的庶子,与我喝交杯酒时,突然两眼一瞪,倒地不起。
第三任驸马是宣威将军的次子,拜堂时刚行完夫妻对拜之礼,他也突然死了。
这第四任驸马,是一位经营肉铺的年轻男子,刚与我订亲不久,他便横死在家里。
至于这最后一任,是母妃为了试探我的命格,找了一个街边乞儿,结果不出所料,没等到大婚,他也死了。”
几个小姑娘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连白芷若都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
“你母妃似乎对你并不好,为何为你寻的都是一些门第低下的庶子?
更过分的是,她竟不顾你的名声,让你嫁给乞丐。”
江绾伊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毕竟我不是母妃的亲生女儿。”
“什么?!”白芷若惊呼一声,满脸震惊,“那…”
“我的母妃是启西国最受宠的云贵妃,江祁桓便是她所出。”
江绾伊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十七年前,母妃还是嫔位,那日她去护国寺上香,不料遭遇刺客惊扰。
当时她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孕,受到惊吓后腹痛不已,早产下一个断了气的男孩儿。
听照顾我的老嬷嬷说,母妃当时痛苦不已,几度想要寻短见。
还是父皇传了圣旨抬了她的位份安抚她,才堪堪劝住。
后来下山的路上,在山脚下,嬷嬷发现了襁褓中的我,她惊喜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母妃。
母妃还处于丧子之痛中,见我可怜便将我养在身边,我也就成了宫里的二公主。
自我记事起,我便知道自己是收养的民间女,在宫里,我时刻都会谨记自己的身份。
虽然母妃为我寻的都是庶子,但若我还是寻常民女,这些男子,我也是高攀不起的。”
说完这些,江绾伊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白清音轻抚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伊姐姐,大皇子比你大多少岁?”
江绾伊轻轻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两岁。”
“大皇子今日在殿中那般针对你,明显是不希望你顺利出嫁。
可伊姐姐,你为何如此笃定地否认是他的所为?”这一点,白清音怎么也想不通。
白芷若性子直率,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是啊,而且我刚才还看见他紧紧拉着你的手不让你离开,若不是我和五妹及时出现,今日你恐怕就要吃亏了。”
白宛如见状,急忙想要捂住白芷若的嘴,却已为时晚矣。
江绾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我…”
白清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
“伊姐姐,若是你不想说,窝们也不会勉强你。大不了,窝们直接将他排除在外便是。”
感受到三双充满担忧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江绾伊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的秘密道出,
“因为江祁桓,他是个懦夫。”
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江绾伊不禁闭上了眼睛,
“江祁桓一直都知道我并非他的亲生妹妹。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我,甚至对我充满了厌恶。
自我记事起,他就从未给过我好脸色。
嬷嬷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母妃的庇护。
母妃又十分看重江祁桓,若是我得罪了他,恐怕连母妃也会厌弃我。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庇护是活不下去的。”
“我曾天真地问嬷嬷,不是还有父皇在吗?
嬷嬷却说我傻,说父皇乃是一国之君,政务繁忙,这些后宫中的小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说到这里,江绾伊自嘲地笑了笑,
“于是,年幼的我便学会了讨好。我首先要讨好的是母妃,其次便是江祁桓。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母妃终于对我颇为照顾,而江祁桓也渐渐看到了我的好,
甚至……爱上了我。”
十三年前 启西国
四岁的江绾伊穿着华丽却不太合身的小衣裳,手里紧紧捧着一束刚从御花园中摘来的花。
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她的小脸上洋溢着期待,蹦蹦跳跳地走进云妃的寝宫。
“母妃,您看,这是绾伊特意为您摘的花,您喜欢吗?”
江绾伊满怀期待地将鲜花递到云妃面前。
云妃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她看了一眼那束花,眼神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怒意,
“你怎敢摘这花!这是陛下最喜欢的幽兰,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我都担当不起!”
江绾伊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好意会换来云妃的怒斥。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我…我只是想让母妃高兴,母妃……”
云妃并没有因此心软,她的语气依旧冷淡,“让本宫高兴?你一天天的别惹事,就是对本宫最大的熨帖。
记住,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再擅自摘取宫中的花卉。尤其是这种陛下所喜爱的,更是碰都不能碰!”
江绾伊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母妃,孩儿知道了。”
走出寝宫后,江绾伊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六岁的江祁桓,迎面走就过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那稚嫩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冷峻。
当他看见江绾伊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教养嬷嬷没教过你御花园的花不能随意乱碰吗?”
江祁桓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还是说你太蠢了,教了你,你也记不住?”
江绾伊闻言,小手微微颤抖,她想要抓住江祁桓的衣袖,寻求解释的机会。
江祁桓却灵巧地躲开了,他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厌恶。
“你克死了本殿的弟弟,莫不是想顺便弄死本殿?”
“皇兄,不是这样的。”江绾伊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努力想要解释,
“是柔嫔娘娘,她告诉我那是可以摘的。她为什么骗我?”
江祁桓闻言,脸上的嘲讽更甚:“蠢货,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不去做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