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外面正热闹,大家都顾着与相熟之人说话,基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往哪去。
更何况,东南方不远处的偏殿就是安排给参宴之人更衣的地方,即便有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她是去更衣了,并不会起疑心。
离了热闹之处,钟泠月走上一条幽静无人的小路,不久之后,她隐隐闻到了一股荷花的香气。
看来,就在前方了。
果然,在拐出那小路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池的荷花,香气扑面而来。
钟泠月沿边走着查看,这处虽僻静无人,可若是有人经过,就能将此处一览无余,实在不像是说话的好地方。
可景承墨约在这处,定是有缘由的。
她沿着荷花池边找景承墨的身影。
为了防止宫人意外掉入池中,工匠们在荷花池的边沿都安装了护栏,只不过,也有些贵人们喜欢乘船游湖赏花,故有一块没有护栏之处设置了向下去的台阶,供贵人乘船使用。
钟泠月走到近处,才看到了台阶最下方之处有一侍卫站着。
那就是这了。
她神色不变,提起裙摆下台阶。
台阶边上停了几艘精致的小船,其中一艘船上已经放下了遮帘,将船内的景象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隐隐有光亮透出来,想来,景承墨就在里面了。
“钟姑娘,殿下在船内等你。”
钟泠月点头,抬腿上去。
“殿下。”
钟泠月向坐在里面的景承墨行礼。
“钟姑娘,坐。”
景承墨抬手示意。
“不了,殿下若有什么事,还请告知,臣女若是离开太久,恐会让人疑心。”钟泠月做出一副忧虑不安的样子。
景承墨心中嗤笑。
这钟大小姐的胆子可真是小,比起她的二妹,可真是规矩多了。
对于主动自荐枕席之人,他看不上,尤其还是跟老三那个蠢货有过首尾的,不过钟二小姐那眼里的野心他看出来了,这种想要向上爬的女子,更好利用,虽不如钟大小姐有用,不过送上门的,他岂有不要的理由?
“殿下,可是之前说的事有眉目了?”
钟泠月催促。
看这眼神,她就知道这人又在算计人了,不知道是她还是别人?
不过她可不想浪费时间与这人在这里喂蚊子。
“钟姑娘就这般急?”
“自然,眼下已经六月,距离我与晋王世子的婚期只剩四个月了。”她担忧道。
景承墨笑了,“钟姑娘放心,我今夜约你前来,就是说这件事的。”
“殿下找到证据了?”
景承墨点头,压低声音,“我已查到晋王私藏兵器,意欲谋反。”
“殿下说得可是真的?”钟泠月满脸震惊,“那些兵器藏在哪?”
见她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景承墨心中又是一阵讥笑。
“这……此事事关重大,不方便告知姑娘。”
“殿下是不信我?”钟泠月问。
“倒也不是不信姑娘,只是……”
“殿下就是不信我。”
钟泠月突然打断景承墨的话,“说实话,我也并不全然信任殿下,既然我们彼此都有顾虑,那么之前合作的事就此作罢,退婚一事,我自会让父亲母亲想办法!”
说完,钟泠月转身就要下船。
“等等——”
“钟姑娘莫恼!”
景承墨没想到她如此不好糊弄,见她真的要走,赶紧站起身叫住她。
他骤然起身的动作有些大。
船身因他的动作晃动起来,这对于钟泠月来说本没什么事,不过她一向谨慎,并未刻意稳住身形,而是随着船身的晃动也似是站不稳一般。
“钟姑娘小心。”
景承墨伸手去扶,却被她侧身避开,自己扶住了船身才勉强站稳。
“殿下还有话说?”钟泠月冷声问他,看他的眼神中带着防备。
景承墨见状又笑了,“本殿话还没说完,钟姑娘何必急着走?”
“既然钟姑娘坦言相告,那本殿也当个敞亮人,如钟姑娘一般,本殿确实对姑娘没有全然信任,毕竟姑娘和那晋王世子还有婚约在,万一姑娘反水将此事告知晋王一家,本殿岂不是白做了好人还给自己惹了麻烦?”
“呵——”
钟泠月听完之后冷笑一声。
“殿下以为我钟家会与造反之人同流合污?殿下这是在侮辱钟家!”
“既如此,殿下也无需再多说了,之前以为殿下是个明理之人,如今想来,是我看错了。”
说罢,她又转身要走。
“抱歉,是本殿误会姑娘,那钟姑娘要如何才能信任本殿?”景承墨松口。
“除非殿下让我看到那些兵器。”钟泠月提出要求。
“这……”景承墨迟疑。
片刻后,景承墨开口:“来去路上,姑娘需得蒙上眼睛。”
这是答应了。
钟泠月知道他可能再退让,应下此要求。
“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
没一会后,钟泠月探身出了船。
船外,侍卫仍旧守在那,目送钟泠月离去。
待她走后没一会,景承墨掀开船帘,冲那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了然,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已经离开了荷花池重新拐到小路上的钟泠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变。
一道暗器从背后向她袭来,钟泠月心中咒骂,却并未闪躲,任由那东西砸在她的小腿上,身子一软,往前扑去。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一根树枝落在边上。
“是谁?”
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砸中的那处,往后看去。
可后方的小路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她开口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后来似乎是怕了,也不敢在原地停留,跌跌撞撞地往前逃走了。
荷花池那边,景承墨依旧坐在船内。
片刻过后,原本消失的侍卫回来复命。
“如何?”
“禀殿下,属下试过了,那钟大小姐并无武功且胆小如鼠。”
“知道了。”
景承墨听了这话,将心中的那点怀疑压下。
当日刺杀一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杀景承烨,为了万无一失,特派了最强的杀手,即便是钟家的护卫武功不错,也不至于将那些杀手全杀了竟一个也逃不出来。
回京之后,他又细细查问了当日的细节,这才知道那些死在原地的杀手几乎都是被利器割破喉咙而死,一击毙命,如此狠厉的手法,不像是钟家的护卫的招式。
可那日除了钟家护卫,在场的就只剩下谢五公子和钟大小姐。
谢五公子那边他已派人试探,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当日还被吓晕了,那么只剩下钟大小姐了。
可方才他已试探过,也不是她。
难道,钟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高手藏着?
景承墨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