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柳是一个喜欢喝酒、喜欢自由的年轻女侠,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喝喝小酒闯荡江湖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
机缘巧合的,她十九岁这年,因为开销问题就成为了谢珏在夙洲的随从,然后就女扮男装进了宫保护太子的妹妹。
来之前谢珏就和她做过功课:“保护她安全不受损伤,嘴也要严实,钱你随便提。”
傅柳正穷着,于是开了条件:“五十贯,月俸。”
这是穷苦人家攒好多年才能攒下的钱,太子眼都不眨。
他在桌上放下两千五百贯的新钞:“双倍,预付你两年的,只要你护好她,再双倍都不成问题。”
傅柳欣喜应下,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儿。
她身材在皇子之中算是矮小,虽穿着剪裁得体的男装,模仿着男人固有的声线与动作,但傅柳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美人坯子。
好在这个七皇子好相处,待下也很宽和,傅柳拿了高薪自然对她毕恭毕敬。
东宫之中,七皇子正与太子说话。
可她却发现,太子看七皇子的眼神不一样,里头有惊异和欢喜,更有忍不住靠近的蠢蠢欲动。
傅柳在关键时刻轻咳一声,干什么的,不管是不是妹妹,都不能染指!
女人的直觉很准,再后来,七皇子真的不是亲妹妹。
谢潇中了牵机药那个样子,恐怕谁见了都要心中惊悚难以忘却,傅柳第一次对这个七皇子生出满心疼惜。
虽然这个女孩有时候会闯祸,但渐渐相处之下,傅柳渐渐被她明媚的笑意吸引,如一个邻家大姐姐一般不自觉地去关怀她。
再后来就认识了谢砀。
这个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偏偏还坏事做尽,在宫中是一个过街老鼠。
谢砀失忆后,傅柳奉命欺负他。
“只要不打出人命,不发生大的伤病,随你发挥。”谢潇说。
“得嘞,欺负人我可有一手。”傅柳正手痒呢。
于是乎,今日谢砀鼻青脸肿。
明日谢砀又瘸了腿。
偏生这人身体好,伤还愈合地极快,两人打着打着,就开始一同喝酒。
“你就是个没根的软货,整日畏畏缩缩,不上不下,连宫里的太监都活得比你有气概。”
谢砀最恨人骂他太监,当场恨不得掏出来给傅柳证明一下。
“噗——”
傅柳喷了一口酒,“穿上穿上,成何体统?”
“你说我是软货,我给你证明一下。”谢砀不知所谓,非要给她看。
谢家人基因很好,各个生得宽肩窄腰,谢砀一边挨打一边反抗,不知不觉腰部就精瘦了起来。
傅柳没看到关键部位,但她看到了腰身。
年轻男人身段好体力旺盛,傅柳不光手痒,心也痒。
再后来,谢砀非要吵着要她负责。
天菩萨!
傅柳自己都不觉吃亏,他却觉得吃亏。
“不嫁不嫁,我将来可是要做女侠的,带个累赘可不好。”
“你不嫁我,那我嫁给你!”谢砀为了成亲,几乎不要脸了。
傅柳:“……”
幸好谢潇就要从密道逃跑,她迅速脚底抹油溜了。
谢珏南下入京时,再回来的傅柳,已是意气风发的女将军。
年轻女子身手高,比男子还勇猛,军中不乏欣赏之人,傅柳的身边也多了许多追求者。
可没料,仗还没打完,谢珏请她一叙。
“我预备孤身潜入皇城,有些事情需要找六弟帮忙,你可愿帮我前去知会?”
傅柳心如止水,自然应下。
那一夜早就成了过去,本以为楚王早就娶亲了,可没成想,楚王府里到处都悬挂着她的画像。
仆人说:“王爷,已经寻遍了整个武阳城,都不见傅姑娘的身影,兴许她……”
“她没死,她一定没死。”
谢砀一剑将一片竹叶斩成三瓣,满脸笃定:“她一定是跟着谢潇找谢珏去了,谢潇怎会轻易死。”
夜风飘扬,斩断的竹叶散落至男子的发上,仿若隔世。
“他一定是嫌我武功太弱,这才躲着不肯见我。”
“如今我能力挑天下壮士,来日见面,定要一剑挑败她,告诉他我是真正的男人。”
傅柳现身时,眼角有些东西闪动。
她还未说明来意,谢砀一下就将她扑倒。
当着楚王府下人的面,在竹林里。
“你若是来找我帮忙的,那就拿出点诚意。”
傅柳在军中一呼百应,哪里有男人敢这样对她。
可一巴掌还未呼出去,就来了点刺激。
她的指尖就已被人张口含住。
她恨不能掐死谢砀。
这般为大业献身,改日定要找大汗讨要补偿,最丰厚的。
谢珏想要潜入宫城不难,难的是如何解决随时都护卫在侧的殿前司。
而谢砀在其中的任务是,说动谢晋参加秋狝,并说明那年谢珏就是在春猎之中收服了陆鸣这等能将。
大渊朝各地的武将节节败退,兵部职方司绘制的舆图一缩再缩,谢晋太需要一个横空出世挽救危局的将军了,于是他答应了。
被谢珏的母狼咬中后,谢晋恨不能将那母狼生吞活剥,于是下令让殿前司不惜一切都要将那头狼捉回来。
母狼是谢珏养的,自然就把跟着的殿前司带到了他的陷阱之中。
密林里遍布乔木,上一刻树木的枝条还在相互缠绕,下一刻每一名侍卫的眉心就被黑咕隆咚的枪炮口指上。
但凡是行伍之人都知道火铳的威力,刀剑再快,也比不上火器的杀伤力。
更令人惊叹的是,那由精铁铸就的炮管有一人多长,浑身都泛着令人敬畏的冷冽光泽。
“这叫红衣大炮。”陆鸣说。
“砰”地一声枪响过后,百米开外的飞鸟从天空垂直降落,连血滴落的速度在它面前也不值一提。
“一炮的威力相当于百支火铳齐发,诸位都是老熟人了,如若想试一试弹药穿破骨肉的滋味,不妨反抗一下试试。”
这些人都是陆鸣的旧部,他在这里还有些面子。
此刻他看都不看,仅凭声音就能用火铳击中一只飞鸟,那样的速度与威力,还抵不上红衣大炮的百分之一。
这洋气玩意儿一旦现世,百里之内夷为平地都是轻而易举。
侍卫们纷纷觉得手中拿的是废铁。
“大汗爱才,不会伤害诸位的性命,你们只需脱下身上这身衣服,其余的,躺在原地装死便是。”
陆鸣又补充一句:“事成,与你们有功。事败,与你们无关。”
再回来的殿前司,除了御前的几张熟脸,其余都已经换成了谢珏的部下。
交班,换一批人。
圣驾回宫,再换一批人。
不听话的都被捂了嘴抓起来。
等到谢珏潜入帝王寝宫时,殿前司里的八成人已经换为了自己的心腹。
所以他抱着母狼去找谢晋,有恃无恐。
陆鸣虽在红衣大炮和神机营这件事情上起到关键的指挥作用,但谢砀这个有力的推手,也功不可没。
谢砀在文德殿上作证状告当今陛下时,傅柳觉得他还挺男人的。
毕竟听谢潇说过他小时候做了不少恶事,如今的谢砀肯练武,肯助人,还肯帮助大渊朝守护正义,他已经脱胎换骨。
“嫁给我。”从文德殿上下来,谢砀抱着她的腰,再也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