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玄策低着头没说话，皇帝看他又是这不反驳的反应，心知自己大抵是想对了。
“你回去告诉他，要藏拙朕没意见，但日后少再在朕面前装傻充愣！还有，明日休沐，你叫他后天进宫来御书房一趟。”
“微臣遵旨。”
——
早朝散去，众朝臣熙熙攘攘涌向宫门。
几名皇子所走路径虽大致相同，但却彼此之间相隔甚远，脸色都不太好，颇有几分王不见王的架势。
无人注意处，慕容怀落后众人好几步，站在大殿外最高的那一层石阶上，蔑视着前方群臣割据向前攒动的景象。
那一刻他仿佛已经将一切都掌控于手中，纳天地于眼底。
可身侧翻涌着的风吹拂起他沉甸甸的朝服衣袍，周身忽然泛起冷。
慕容怀向更远处眺望，苍天之下红墙碧瓦，金砖熠熠朝臣群涌。
此情此景确实能在瞬间膨胀人心中的野心，自古以来求权求势为的不就是万人之上。
“果真是权势迷人眼。”
喃喃自语化入风中，慕容怀阖下眼帘遮去其中深邃，出宫的脚步较以往急切不少。
马车刚在长乐府门前停稳，慕容怀就归心似箭地往府里冲。
主院空无一人，拦住一个下人后才知道，郡主又去假山池塘那看锦鲤去了。
顺着青石板小径穿过竹林，假山后传来云苓云心两个丫鬟叽叽喳喳笑声。
“这条这条，这条看着也肥。”
“那条金色真好看呀！”
“那是茶鲤不是金鲤，不信你诱它跳出水来瞧瞧？”
两个丫鬟指着池子里翻动的锦鲤们说说笑笑，江清月拎着一兜鱼食，下雨一般往池子里洒。
许是不知饱，锦鲤们争先恐后地往池面上挤，肥硕的身子甩着尾巴溅起片片水花。
慕容怀从后面走来，双臂圈住江清月纤瘦的腰身，一只手按下她还想扔鱼食的小手。
“再喂就又要撑死一批，到时候你又要扁起小嘴耷拉眉眼了。”
江清月笑着拍开他的手，那一兜不剩多少的鱼食交到云心手上，两人并肩往池塘上的架水凉亭走去。
凉亭中央石桌上摆着棋盘，两壶晶莹玉润的棋子各放一角。
大白猫趴在棋盘上懒懒地打着盹，小三花用爪子去勾棋壶里的棋子，清脆悦耳的扒拉声由远及近传来。
“撑死就捞上来，给这一大一小加餐。”
江清月的手轻轻抚过大白猫的肚子，引得那根长长的白尾巴甩来甩去拍打在石桌上。
“刚将第一批锦鲤引回府时，这两只馋猫儿眼里都冒光，结果抓了两条偷腥后就不感兴趣了，我若是来喂鱼，它俩就往亭子里一蹲，只等我喂撑死的捞上来给它。”
大白猫打着呼噜翻了个身，尾巴又甩两下，推着小三花的脑袋跳下石桌跑远了。
飘香清茗端上石桌，棋盘上几根猫毛被云心收拾走，架水凉亭上终于没旁的可打扰的了。
慕容怀一边落子，一边将早朝上的事说了个大概，问及她可有想先下手的目标时，江清月倒是沉默了下来，认认真真看着危机四伏的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