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长街寂静无声,楚清鸢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时,天已经快亮了。
此刻,她还在马车里核对物资清单。
突然,三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取车厢要害。
\"殿下当心!\"车夫扬鞭抽落两箭,第三支却被车厢内探出的素手一匕首打落。
楚清鸢掀帘而出,白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短刀上闪过寒光。
二十余名蒙面刺客从屋顶跃下,却在半空被突然出现的黑衣影卫截杀。
楚清鸢不傻,她早就猜到朝中有人会来要她的命。
虽说她武功不错,但此时最好一点伤都不受,所以她提早就在身边安排了暗卫。
半个时辰不到,刺客基本伏诛。血花混着雪片纷扬洒落,楚清鸢踩着满地猩红走到唯的一活口跟前。
她的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
“告诉本宫,是谁让您们来刺杀我的?”
那刺客压在地面,还被捏住了嘴巴,根本无法自尽,只能狠狠地瞪着楚清鸢的衣角。
“是林家吧。”
她的话音刚落,那唯一的活口眼中有一丝意外一闪而过,楚清鸢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林侍郎的手倒是伸得长。\"她轻笑着说着,至于杀她的帮凶嘛,无非就是恭王一党了。
楚清鸢蹲身取下他腰间的玉牌:\"沈家的腰牌?\"
可惜,并不是刻着一个沈字的玉牌就是沈家的。更何况,他们都盘算错了,她于沈家而言,是友是亲人,沈家怎么会来刺杀她呢?
“林大人真是老糊涂了。”
慕情偏过头,长剑未出鞘便敲晕了那名刺客,\"公主,要留活口么?\"
\"不必。\"楚清鸢将断刃收鞘,“把这些刺客送到林府正门,记得动作轻点,不要打搅了林侍郎的好梦。\"
次日早朝,林阔出门看到门口整齐横躺着的尸体面容扭曲,当场瘫软在地。
前往早朝的路上,林阔整个人惴惴不安。
“林大人,昨夜休息得不好吗?今日这气色欠佳呀。”宫道的尽头,楚清鸢转过身来,看着林阔轻笑道。
林阔被她吓了一跳,帽子都吓歪了。
“臣多谢公主关怀。”他惨白着脸,哆嗦着说 。
“林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还是要注意身体的。”楚清鸢在“国之栋梁”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伸出手时,林阔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
“大人这是……怕本宫?林侍郎莫不是做了什么愧对本宫的事?”楚清鸢冷了声音。
“臣不敢!”他有些后悔昨日的刺杀了。
“时辰不早了,本宫先行一步。”她抬脚,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恭送殿下。”林阔此时还没有察觉楚清鸢话里的奇怪之处——一个公主,就算再得宠,也不可以参政。
太和殿内,楚清鸢一袭月白宫装,捧着一摞账册翩然而至。
她将那些账册呈于御案:\"父皇,儿臣昨夜遇刺,倒得了些意外收获。\"
此言一出,林阔心里更加慌乱。
楚纲翻开账册,脸色越来越沉。
泛黄纸页详细记载着林阔一党如何勾结恭王,三年间贪墨田税二十八万石。连此次安城军需都有三成被偷换为陈米霉粮。
\"好个忠君爱国的林侍郎!好些孤的肱骨大臣们!\"楚纲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份奏折,往林阔的方向扔去,\"你们吃着皇粮,却要喝将士的血!\"
\"陛下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林阔的狡辩在看见自己亲笔签署的密函时戛然而止。朱砂批注的\"杀无赦\"三字力透纸背,正是他下令灭口运粮官的铁证。
禁军鱼贯而入,当庭剥去林阔等人官服。
求饶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和殿,夹杂着楚纲时重时缓的咳嗽声。
“传旨!\"楚纲喝了口姜茶,怒吼着道,\"林阔等十九人贪赃枉法、谋害公主,即刻腰斩,九族流放!”
第二日,菜市口的雪混着人血,怕是月余都难化。
年关将近,瑶光阁外来人络绎不绝。
捧着南海珊瑚的工部官员,在雪中等了两个时辰,却只见楚清鸢的贴身侍女慕情出来福身:\"公主说,大人若真有心,不如把修河堤的八万两亏空补上。\"
那官员眼神闪躲,自觉羞耻,甩袖离开。
……
送礼的人,从王公大臣到富商巨贾,楚清鸢一个都没见。
年关休沐前的最后一个早朝,北境八百里加急传来战报。
“最新战报——恭王弃城逃跑后,被乌旦俘虏了。”
“逆子——逆子!”楚纲怒吼着,胸口起伏不定,一口气顺不下来,直接晕倒在了龙椅上。
福公公慌忙让人将他扶回寝殿,传召了数名太医。
众臣们在惊慌之后,心里更多的是迷茫。
此刻,大虞正处在危急存亡之际,若是皇帝突然驾崩,那可真是雪上加霜,毕竟,大虞已经没了成年的皇子。
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楚清鸢。
瑶光阁中,楚清鸢也收到了恭王被俘的消息。
楚清鸢轻叹出声,\"我这个大皇兄,终究还是被鹰啄了眼。\"
\"乌旦人如何说?\"
\"百万黄金,外加……\"慕情声音压低,\"一位皇室公主。\"
楚清鸢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公主,陛下似乎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清鸢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我得去看看。”
她上慕情拿起自己的药箱,两人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她一踏进寝宫,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清鸢皱了皱眉,她还闻见了其他刺鼻的味道。
“九公主,陛下还未醒。”福公公虚拦住清鸢的路,语气小心地说道。
她颔首,“本宫知道了,不过本宫今日来,是为了父皇的身体而来。”
福公公微微抬头,朝她身后望去,除了一个侍女,并未见其他人。
清鸢明白他的想法,他一定以为自己找了大夫。
“本宫的医术师承母妃,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还算高明。”
她的话音落下,福公公思索了片刻,还是让楚清鸢进来了。
她坐在龙榻旁,瞧见了楚纲苍白的脸色,他的胸脯连基本的起伏都见不到。
把脉过后,楚清鸢从药箱中掏出银针,正要扎在楚纲身上时,福公公喊了一声慢——”
“殿下,您确定要施针?”他有些不相信楚清鸢的医术。
毕竟,刚才太医院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也没让施针。
“父皇沉疴已久,体虚气短,心脾俱损,自是先要施针排除淤塞。”楚清鸢好脾气地解释道。
她接着刚才的步骤,给楚纲扎针。
半个时辰不到,楚纲醒了过来。
福公公激动极了,“陛下!您醒了!”
楚纲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清鸢。
“父皇,您的身体太虚了,儿臣给您开了新的药方,您记得按时服用。”
楚纲一时之间恍惚起来,他把清鸢看成了商瑶。
“父皇?”看到楚纲愣神,清鸢再次喊了他一声。
“嗯,辛苦鸢儿了。”他深深地看了楚清鸢一眼。
清鸢点点头,药方她开了,但用不用就不是她能干预得了的。
“父皇还得静养,儿臣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