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睡了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已是九点半,尤瑾不在家。
她吃过早餐就去实验室工作。
一般午餐时间,尤瑾都会赶回来跟她一起吃饭的,今天她没见到尤瑾回来,便问了刘阿姨。
“尤先生不回来吃午饭了吗?”
刘阿姨礼貌应声:“是的,宋小姐,你要找尤先生吗?我去找保安打电话给他。”
宋晚夕心情莫名低落,“不用了。”
吃完午饭,宋晚夕回了实验室。
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坐久了腰酸背疼,小腿也不舒服。
她的心情也变得烦躁。
她端着杯子下楼。
刘阿姨正蹲在地上擦柜子,听到下楼声,站了起来,“宋小姐,你饿了吗?需要提前吃晚饭吗?”
宋晚夕看了一眼墙壁的时钟,已经是傍晚五点半。
“尤先生回来了吗?”宋晚夕问。
刘阿姨摇头,“还没呢。”
宋晚夕心情更是低落,没接话,下楼进入厨房,倒上一杯冰水。
刚喝上一口,脑海再次浮现尤瑾,那双温柔的眼睛盯着她,说着霸道又宠溺的话语:“不要喝冰水,对肠胃不好,我给你热杯牛奶。”
宋晚夕看了看杯子里的冰水,转身倒掉,又从冰箱里倒出一杯牛奶,自己温热了喝。
晚餐也是她一个人。
那种孤单的感觉让她有点不习惯。
这三个月,尤瑾几乎每天都在家里陪她,即使出去工作,也是早上出去,中午就回家,极少整天不在家。
吃完晚饭,宋晚夕无精打采地窝在沙发里,电视不想看,书也看不见进去,脑子里胡思乱想,心情沉甸甸的。
她了望大门外,一直在等。
尤瑾怎么还不回家?
回家这个词,一整天都在她心里回荡,竟不知不觉地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对尤瑾产生了依赖和期待。
夜深了。
刘阿姨关了厨房的灯,走出来,准备回房休息时,见到宋晚夕还在客厅里等。
“宋小姐,你还在等尤先生吗?”
宋晚夕摇头,挤着微笑否认,“没有,我只是在这里坐坐。”
刘阿姨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月,也早就摸清两位主人的性情和习惯。
宋小姐向来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她经常连吃饭时间都不浪费,边看书边吃。
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客厅沙发上干坐着,那情绪看上去低落又沮丧。
尤先生亦是极度深爱宋小姐,对她宠溺无比,关心备至,绝不可能这么晚了也不回家,让宋小姐这般牵挂。
刘阿姨继续说:“要不,我去找安保拿电话打给……”
宋晚夕站起来,带着一丝赌气的态度,“真不用。”
她不等了,转身上楼。
许是胡思乱想,但她大概也能猜到,尤瑾现在应该去见吴薇薇了。
刘阿姨轻叹一声,也不管宋晚夕的拒绝,走出别墅,在大门的保安亭找保安拿了手机。
——
锦绣山庄里。
佣人收拾餐桌的残羹和碗筷。
尤瑾扶着尤奶奶坐到沙发上,尤奶奶小声嘀咕:“奶奶真的只是普通感冒,你爸拿我生病的事大做文章,只是想骗你回来看吴薇薇,你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句就行,真不用跑回来一趟的。”
尤瑾微笑道:“三个月没来看奶奶了,我也想您了。”
坐下后,尤奶奶贴到他身边,小声嘀咕,“好久没有晚夕的消息了,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提起宋晚夕,尤瑾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眸光温热,“嗯,在我身边呢,两个月后,我给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们要复婚了吗?”尤奶奶激动,压低声音问。
尤瑾摇头,压低头靠得奶奶耳边,“复婚有点难,但我不会放弃的,是另外的好消息。”
“好,奶奶等你的好消息。”
沙发对面,尤晨冷着脸,“你们两在嘀咕什么?”
尤瑾和尤奶奶沉默下来,看向尤晨。
尤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沙发对面。
他身边还坐着尤宏盛和尹婵娟。
侧边的长沙发坐着吴薇薇和她的父母。
尤宏盛润了润嗓子开口责怪道:“三个月都不见你回家一次,谁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亲人了?”
尤瑾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神清冷淡漠,盯着尤宏盛。
尤宏盛怒斥:“若不是你奶奶生病,我看你是永远不回这个家了吧。”
“奶奶看了,晚饭也吃了,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尤瑾欲要起身。
“坐下。”尤宏盛命令。
尤瑾端坐着,“有事说事,我时间宝贵的。”
尤宏盛指着吴薇薇,“这三个月来,薇薇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躲着她不见?你知道她有重度抑郁症,双脚还无法行走,你是一点良心也没有了?”
尤瑾看向吴薇薇。
吴薇薇垂头丧气,扁嘴欲哭,一副娇弱又可怜的模样,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尤瑾不紧不慢道:“她被你们照顾得很好,继续保持下去,如果她再寻死,就关精神病院去系统治疗。”
“你……”尤宏盛怒指尤瑾,气得青筋暴起。
尹婵娟挤着虚伪的笑意,轻声问:“阿瑾,我听有人说,看见你带着宋晚夕去产检,这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尤奶奶激动不已,满脸笑容地握住尤瑾的手,“天啊,是真的吗?两个月后的好消息是我要当太奶奶了?”
尤瑾神色一沉,拍拍奶奶的手示意她冷静。
让他们知道宋晚夕怀孕,并不是好事。
他脸色愈发难看,望着尹婵娟,“谁告诉你的?”
尹婵娟润润嗓子,笑道:“听别人说的。”
“别人?”尤瑾冷哼,缓缓看向吴薇薇。
吴薇薇双手放到大腿上搅着衣服,压低头,快要哭出来那般悲伤。
“是你的心理医生安南告诉你的吧?”尤瑾怒问。
尤宏盛脖颈青筋暴起,不悦怒问:“你别管谁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尤瑾隐忍着,沉了沉气,“是。”
吴薇薇的眼泪啪嗒地滴到大腿上,吴母过去抱着她,细声细语安慰,她扑在吴母怀里小声哭泣。
这下,把尤宏盛和尹婵娟看得心疼不已。
尤宏盛握着拳头,咬了咬牙沉默片刻,肃冷道:“宋晚夕拿我两亿,答应离开你的,竟然在背后给我玩阴的,我真的是太小看她了。”
尤瑾嗤之以鼻,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那两亿是你赔偿给她的损失,你偷了她几只病毒猴,还弄死了一些,她没送你进监狱已经是仁慈了,怎么还好意思拿这些赔偿款出来说?”
尤奶奶一听,气得脸色铁青,站起来怒指尤宏盛,“阿瑾说的是不是真的?”
“妈,你别管。”尤宏盛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有证据,胡说八道。”
尤瑾不屑:“若是有证据,以宋晚夕的性格,你现在早就在监狱里服刑了。”
尤奶奶气得全身发抖,拿起桌面的苹果狠狠砸了过去。
尤宏盛一个闪躲,砸到尹婵娟身上,痛得她尖叫一声,“妈,你砸我干什么?”
尤瑾把尤奶奶拉着坐下来。
尤奶奶怒气冲冲,咬牙切齿骂道:“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没个好东西。”
尤宏盛怒了,喊道:“春姨,把老夫人扶回房间去。”
尤奶奶气得全身发抖,“我那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给我大孙子撑腰,你们休想欺负他。”
尤瑾拍拍尤奶奶的手,“奶奶,你还生病呢,若是被气坏了身体,我还要回来照顾你,回房休息吧,我能应付。”
春姨走来,扶起她。
尤奶奶指着尤瑾,厉声道:“你给我支棱起来,尽管自私一点,护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就可以,别人的生死与你无关,听懂了吗?”
尤瑾抿唇浅笑,点点头。
这话,明显映射吴薇薇。
吴父吴母脸色很是难看,尤宏盛怒吼:“春姨,赶紧带老夫人回房。”
尤奶奶被带走后,客厅也陷入短暂的平静。
尤宏盛也逐渐冷静下来,润润嗓子,威严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要过来我们养,再给她点钱,以后就别再来往了。”
尤瑾慵懒随性地靠在沙发上,对尤宏盛的话充耳不闻。
尤宏盛又说:“还有,你回来帮一下你弟弟吧。”
尤瑾勾唇,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尤氏集团被尤晨接管之后,业绩一落千丈,股市蒸发了几百亿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
尤氏今年一直在亏损。
再这样下去,离破产也不久了。
曾经辉煌的尤氏集团,如今快要被他的新企业给赶超,尤晨并不急,尤宏盛却急了。
尤瑾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他回家心切,淡淡应声:“我现在要顾好手中的生意,还要顾好有孕的妻子,没时间回去帮你们,另请高明吧。”
“宋晚夕跟你离婚了,算你哪门子的妻子?”尤宏盛怒问。
尤瑾蹙眉,不悦回怼:“有没有结婚证,她宋晚夕永远都是我老婆,她不需要得到你们的认可,她也可以不做尤家儿媳,但我要做宋晚夕的丈夫。”
尤宏盛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你尤瑾的老婆只能是薇薇,你们已经订婚了。”
尤瑾嗤之以鼻,这时,手机响了。
他看到来电,急忙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刘阿姨的声音,“尤先生,宋小姐今天好像闷闷不乐的,问了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吗?”尤瑾着急。
刘阿姨:“宋小姐没什么事,她不让我打电话给你,我是偷偷打的。”
“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立刻站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
尤宏盛命令:“坐下。”
尤瑾置若罔闻,从吴薇薇身边走过,脚步顿停下来,低头望着她,语气放得温和些许,“我说过,我的执念比你更深,我快要当爸爸了,如果你还心存幻想,不如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把病彻底治好再出来吧。”
放下话,他阔步离开锦绣山庄。
吴薇薇一言不发,坐在轮椅上,脸色泛白,默默流着眼泪。
那拳头掐的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感觉快要掐出血来,拳头都在发抖。
——
二楼房间里,宋晚夕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随即一阵清晰的极速刹车声传来。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扶着孕肚走出阳台往下看。
夜色朦胧,别墅花园前面停着尤瑾的车,他的身影敏捷而快速,下车就往别墅里面跑。
宋晚夕立刻转身,走向房间大门。
手刚摸住门把,又僵住了,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委屈。
因为孕激素影响,她心情阴晴不定,身子也变得娇气。
这时,上楼的脚步声急促传来,听得出是跑来的,随即就是敲门声。
“夕夕。”他的声音有些喘,温声问:“你睡了吗?”
宋晚夕没回话。
尤瑾再次敲了两声,“我进来了。”
宋晚夕立刻上锁。
尤瑾摇晃了两次,推不开门,沉默片刻,温柔地问:“因为我太晚回家,所以生气了吗?”
宋晚夕被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委屈了。
去见吴薇薇了吧?
她怄气地打开门,即使佯装平静,视线也不看他,却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酸,“我没生气,你有事吗?”
尤瑾缓了缓微喘的气,脸上露着温柔的微笑,迈步进房。
宋晚夕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仰头凝望着他,“有事在门口说。”
尤瑾轻声轻语,“早上我们才说好了,让我住这房间陪你,现在还不让我进房了?”
“我没答应呢。”
尤瑾握住她的手,拉下,反手关上门,反问:“你今天一直都在找我吗?”
“没有。”
尤瑾嘴角压抑不住地往上扬,靠近宋晚夕,低喃:“刘阿姨说你找了我好几次。”
宋晚夕没再否认,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地望着他。
尤瑾垂眸,声音有些不自信,“公司出了点事,忙到很晚,所以……”
宋晚夕蹙眉,双手突然攀住他肩膀,倾身过去闻了闻他的衣领,又闻了闻他的胸膛。
尤瑾身躯一僵,双手扶楼住她的腰,胸口起伏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眼眸变得灼热,呼吸也乱了。
“尤瑾,你说谎。”宋晚夕气红了眼,仰头怒问,“你身上有檀香味,还有一股奇怪的药油味,你去哪里了?”
尤瑾垂眸凝望宋晚夕,眼底逐渐发热,微微泛红,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嗓音沙哑磁性,极致温柔,“夕夕,你现在是在闻我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味?”
宋晚夕一怔,反应过来,连忙缩手。
尤瑾眼底含泪,却笑着问:“你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宋晚夕低下头,略显心慌地吞吞口水,欲要推开他扶住她腰间的手。
尤瑾捧住她的脸,把她的头扬起,与她对视着,“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不管我多晚回家,绯闻闹得多凶,你都不闻不问,我多希望你吃醋一次,质问一次,甚至跟我吵一架,你不但不管我,还让我注意卫生,你那时候真能把我气死。”
宋晚夕略显心虚,质问道:“你现在说谎,你还有理了?”
“我是说谎了,对不起,我错了。”尤瑾态度诚恳,“奶奶生病了,我忙完公司的事就回去看她,我身上的檀香是在她房间熏的味道,她头晕在头上涂了药油,估计跟我聊天的时候蹭上的。”
宋晚夕态度温和下来,担忧问:“奶奶没事吧?”
“她没事。”尤瑾浅笑,“但我现在好像摊上事了,我怕你误会才说谎的,你好像挺生气的。”
“我没有。”宋晚夕推着他的手。
尤瑾压低头,靠近她绯红的脸蛋,凝望她的眼睛,调侃道:“你刚那举动,就像个多疑的小媳妇,在夜归的老公身上闻来闻去的,怕我出去鬼混?”
宋晚夕握拳,往他胸膛捶了一下,“我没有多疑,我只是求证你在说谎。”
尤瑾不痛不痒的,笑容甜如蜜,“我跟别人家的老公不一样,我愿意在身上定位器,让你一天24小时都知道我在哪里。”
“嗤!”宋晚夕轻轻哼了一声,心情莫名的好起来,转身往大床走去,嘀咕道:“我没你这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