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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完全恢复理智的姬煜恒立刻伸出手去紧紧的抱住姬煜城,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慢慢开始抽泣起来。

小香香见大哥和姬煜城那般模样,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这也算是久别重逢的一幕,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待那两个人再次平静下来分开时,她赶紧提醒姬煜城道,“老族长夫人目前伤势未明,姬三少爷要不要将夫人带进去看看?”

姬煜城这才回过神来,怎么没有想起这个事呢?

他抚了抚姬煜恒的肩头,站起身来,朝不远处那柱子边坐着休息的王盼盼她们看去,可哪里还有王盼盼的身影,只剩下姬珏儿在一边,提心吊胆的等着姬煜城,见那姬煜恒恢复了正常,她才起身缓缓走过来,此刻,她就站在姬煜城的身边,他急切的一转身,倒是差点把她才撞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姬煜城一把将她给薅住,她才没有后仰倒下。

待站稳,姬珏儿急忙说道,“城儿,快,盼儿已进去了,你也快进去看看吧!”

自从聂小红与王屠户和离回了隅家镇 ,王盼盼一次也没来聂家看过她,是因为她自己心里难过。姬煜城的伤势都没有好全,她硬是拉扯着他从千里之外的兰花镇回了隅家镇,她不想再待在那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家里,更不想看到她那爹爹王屠户,但她最不想看到的还是水儿。

没离开的那几天,水儿只要一有空就来东院,哪怕是她俩说些闺中之事她都觉得尴尬不已,她心里总觉得隔了点什么,连说话都怕说多了,她心里明白,以前的水儿已经回不去了。

至于回到聂家的聂小红,王盼盼是没有勇气来看她的,因为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以继女的身伤还是外甥女的身伤呢?

从内心出发,她多多少少有些恨聂小红那样做,刚才,挤在人群里,大家都在说聂氏族规续弦“三不娶”的事,也是让她尴尬不已,她就没有看完就走,要不是怪物出现,恐怕就她现在就不在现场了。

可见聂小红飞扑过去保护聂浔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对聂小红多了一份理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小香香叫聂元丰将他们扶进去的话说得那么大声,围观的人群里很多人都听见了的。王盼盼还是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姬珏儿没有拉住她,要不是人群里有人又在说那怪物就是姬家大少爷姬煜恒,她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大哥,估计她也一块跟了进去了。

姬煜城赶紧朝内院奔去,姬珏儿蹲了下来,她温柔的看着姬煜恒说道,“大哥,您总算是回来了!”

她已经完全克服了恐惧,一边与他说着话,一边不断的给他整理着衣物,眼里全是怜惜与难过。

见怪物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不会对小香香有威胁,王昊也跟姬煜城的身边朝内院奔去。

此处,就剩下小香香和姬珏儿了,小香香轻轻的抚了抚姬煜恒的头,温柔的叫道,“大哥,您受苦了!”

姬煜恒却是一双眼睛在小香香身上看了又看,没有放过任何一块地方,看了很久,他才担心的问道,“小九,我没有伤着你吧?”

“没有大哥,您放心!”

“真的没有?你不准欺瞒于我!”

“真没有!我为何瞒您?”

“那才好!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您有所不知,汉源是这聂家多年前走失的长子,名叫聂元和。”

她看了眼四周,见围着的人还是不少,她轻轻说道,“大哥,此中多有缘委,待我一一给您说来,可好?”

姬煜城也朝四周望了望 ,大家看他的眼神复杂,部分人愤怒中稍带着同情的感觉。见此地不宜说太多的话,他朝小香香点了点头,随她站了起来。

小香香在前面,姬煜恒跟在后面,那姬珏儿也跟着一路朝内院走去。

此时的梅苑,大门的那两句诗依然还在,只是门框两边贴着大红双喜字,进到门里,满院的梅花正在怒放,香气扑鼻,让人觉得一阵眩晕。

那梅花丛中,回廊两侧,都挂满了红绸。连那些猫猫狗狗都披红戴绿的,肖大娘作主,梅儿她们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最要紧的是聂浔和聂小红对她们的布置很是满意,两人密里调油,你侬我侬,完全放手没有管,只是让梅儿她们那些人去琢磨,他们才没有管这些呢,聂浔心目中想的是聂小红满意就好,聂小红心里想的是浔哥哥说好那就好!

此时,新房里乱作一团,聂小红被放在大红的床上,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了多大生机,聂浔呆呆的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盯着聂小红,嘴里只念叨着两个字,“小红!小红!”

屋里包括聂府本来就有的一个医师外,早就又请来了三四人医师,但大家都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

聂小红那伤口,看着是明伤,被厉爪抓破了,伤口很深,有几处已经看得见森森白骨,但流出来的血已经慢慢变黑,并没有真正凝固,那府里医师将梅儿她们裹在她伤口上的那些布条扯开后,那黑色的血还一涌而出,出了好多。

肉眼可见,聂小红的脸色在变化着,先是发白,慢慢就变成紫色,再后来就成了乌黑色。

刚抬进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能睁开,也还有力气说话,虽然很微弱,一路进来,她不停的在问着,“浔哥哥呢?”

聂浔见她问到他,拖着好似灌了铅的脚向她移过来,趴在她的耳边回应她道,“小红放心,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

问完了聂浔,聂小红的眼睛一直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但众人都不解,不知她的意思,好久,一个丫鬟才小心翼翼的提到,“夫人是不是在寻找姬三夫人?”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那姬三少夫人是聂小红的女儿,还是唯一的女儿,如今正嫁到了姬家,是姬家几乎是当家之主姬煜城的夫人。今天聂府本是双喜临门,姬氏是隅家镇的望族,不管是在隅家镇还是在整个大荒域,姬家与聂家那是齐名,旗鼓相当的,他们家不可能不来人,更何况姬家本就在族长继位观礼宾客邀请名单中。

见小丫鬟提到,肖大娘这才吩咐道,“快,快派人去请姬三夫人!”

话音未落,王盼盼一步飞奔了进来。她赤红着双眼,一下子扑到聂小红的床沿上来,聂浔见有人扑过来,本能的朝聂小红身上扑了过去想要保护她,这一扑,三个人扑作一团,聂小红在床上没有动静,聂浔趴在她的身上,死死的护着她,王盼盼倒是一下扑到了聂浔身上。

她赶紧爬了起来,嘴里叫了一声“舅舅”,然后使出好大力气,“嗖”的一下把聂浔给掀开,聂浔一下子跌坐到床踏板上来。

一众下人见聂浔跌坐,赶紧伸手去拉,却被聂浔伸出手来给拦住了,他自己慢慢从地上爬了出来,又重新坐在床沿上,他要一直这样好好守着聂小红。

此时,聂小红已经气若游丝,双眼紧闭,没有再睁开了。

几个医师见聂小红心心念念的人儿应该就是面前这个夫人,于是大家都给她让出了位置,让她趴在聂小红的身边。

她一边哭,一边轻声唤着,“娘亲!娘亲!我是盼儿,您醒醒呀!”

可聂小红完全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任凭她揪心的呼唤。

恍恍惚惚中,聂小红感觉回到了兰花镇昊河对面的深山密林中,在银凌峰那个绝顶之上,她正在对月嘶吼,她身边,桑婆婆也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一颗红灯笼药草,一手拿着一颗定风草,只在一个劲的问她,“夫人,您选哪一颗?”

突然,她感觉离她十步开外的不远外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盯着她,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那一定不是别人,除了族长炎冥外,没有人敢这么盯着她看的。

她轻轻朝那边唤道,“族长,都给您,可好?”

一个冷冷的声音幽幽的回应道,“当然要全部给我,不然,你给谁呀!”

突然,又到了个山谷,只见那山谷口处一大片朝霞般绽开的木棉花,却见族长炎冥站在最高处,她跪在一处竹林边,那炎冥只是一味的指责她没有兑现对他的承诺,没有帮他吞了姬家。

责备了好久,他一记红光掌正要朝她打来的瞬间,她脱口而出,“族长,对不起,我女儿是他姬家人,您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见那炎冥再次问道,“你入隅家镇,为的就是帮我,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叫你入隅家,你却入聂家,你说,你该不该罚?”

聂小红有些害怕,赶紧朝他磕了个头才回道,“族长,您是不知道,那聂老夫人救我,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入聂家就是为了报恩的。”

那炎冥依然不死不休的问道,“如今,你恩已报,为何还留念聂家?还不跟我走?”说完此话,那炎冥又准备朝她挥掌。

聂小红只得又朝他磕了一个头,扯着嗓子对立在她不远处的炎冥说道,“族长,您就饶了我吧,那聂浔一定会是我的夫君,我愿意为他去死,我也一定要成为他的夫人,请族长成全!”

只见那炎冥冷漠的回答道,“我成全你,谁成全我呀!”

说完此话,依旧挥起那红光毒掌朝她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浔哥哥,我......”

一直坐在床沿的聂浔眼见她的脸色又从乌黑色憋成黑红色,额头间青筋暴显,额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心疼之极,感觉得到她在做噩梦。

这时,见她又在梦呓一般,他心疼之余也只得一边扯着衣袖轻轻给她擦拭汗珠,一边趴到她耳边温柔的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悄悄话,想要让她从噩梦中醒过来。

身边的王盼盼只得心急如焚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见她那般难受,也知道她定是在做噩梦,见聂浔趴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她又不忍心打扰,只是盼着聂浔的那些悄悄话能把她从噩梦中唤醒过来。

几个医师也就那样呆呆的站着,看着,全无下手之处,也无下手之策。

可就在她扯着嗓子喊了聂浔后,她的脸色又慢慢变成了乌黑色,气息也越来越弱,最后,她深深的吞进一口气,接着又深深的吸出一口气,一小会儿后,只听见她那喉间“咕噜”一声,算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场面,聂浔是见过多次的,他爹爹,也就是上上一任老族长,还有他娘亲,都是这样离开他的。

最难忘记的是聂元和娘亲去了的时候。当时,在梅苑梅林里,他娘亲倒下去的时候口吐白沫,虽然聂元和还小,却陪着爹爹一起守在娘亲的面前,他那眼泪如豌豆般滑落却并没有哭出声来,因为娘亲说男子汉不能哭。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聂浔把她抱在怀里,睁着眼睛看着她慢慢离开,眼睛盯着小小的聂元和不舍得合上,聂浔牵过聂元和的手,父子两手握着手将她的眼睛合上。

而此时,聂小红的离去,又让他重回那几个难忘的时刻,他呆呆的看着已生息全无的聂小红,许久才哭出了声来,一声“小红”悲怯整个隅家镇。

王盼盼也是瞬间扑了上去,她撕心裂肺的喊道,“娘亲,娘亲,您不能走呀,您怎么舍得离开我!”

几个医师更是默默退到一边去,也是十分难过,但绝对不是不救,而是无能为力呀,那不是一般的伤口,再说,那流出来的血,他们只是听说过,完全没有见过呀!

这里,还在门外不远年的姬煜城和王昊也听到了那悲切的哭声,都心知不妙,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屋里的众人无不为夫人的离开痛哭不已。

几乎是脚跟脚跨进梅苑大门的还有聂元丰。几个长老也跟在他的身边,老远,一行人都听到了梅院里的哭喊声,几个长老心想不好,老族长夫人一定不保!

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后来,几个长老都怀着一样的心思,本就不合“三不娶”的千年族规,这样去了也好,好给族人一个交代。慢慢的,他们倒是放慢了脚步,到了内屋,只剩下二长老和五长老还跟在聂元丰的身边,其他三位已经隔出了一段距离来。

王昊房里的小香香和姬珏儿倒是没有听到哭声音,但见下人们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料道一定是聂夫人出了事,还是大事,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没动声色,但是姬煜恒一脸懵懂的看了看小香香,又看了一眼姬珏儿,这才问道,“聂家这是出了什么事?大家都这么慌慌张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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