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冰独自面对面前这些长老。
那一人被洞穿脑袋，身影飘荡。
他所经过之地，山川和树林全都连根拔起，形成一条骇人的路径。
撞在远方的山峦之上，那被林语冰一枪洞穿的长老身体抽搐，周围很快便有年轻修士围了上来。
他们面带关切，看着自己宗门的长辈此刻狼狈的被长枪洞穿脑袋。
这般骇人的场景很快便让周围那些小修士惊叫出来，有的甚至顶不住压力，趴在地上吐着。
林语冰看到了这些修士面上那仇恨的目光，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也不
过是讨自己的一份公道。
世上本无完全的正义，若是这些弱小的人想要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那么她会毫不留情面的将其碾碎。
林语冰环视周围那些面颊流露冷汗的老者，面上的表情不带一丝怜悯。
他们看着彼此，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难以战胜林语冰，收起了凌厉的态度。
“林道友，有话好说，你想问我们的事情，我只能回答你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些长老说的是实话，中州高层做事也不需要通知他们，他们也只是看门的。
但是林语冰要的就是威慑效果，杀小的没作用，那就只能拿大的开刀了。
她并不打算讲道理，中州之人来找事的时候，也没有和自己讲过什么道理。
面对四个长老，林语冰稍一伸手，那长枪选择着飞回来。
她全身的冰寒气息震的这四人面色惊骇，见到林语冰不打算讲道理，四人面颊冒汗。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语冰的道法已经施展。
“唯我独尊。”
冰雪覆盖，骇人的威能撕碎了面前一切。
这几个长老肉身湮灭之前使出全身之力转移后方的孱弱弟子。
看到这一幕，林语冰没有受到影响，她如今的状态越来越趋向于玄冰的有仇必报。
仅仅一个照面，血肉撕裂声不断，这些长老只剩下一道残魂。
林语冰猛地跃至高空，看着中州神堂的大好河山，眼底的讽刺依旧。
她用长枪指着整个宗门，眼眸深处露出淡蓝色的辉光。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飞雪从空中落下之时，变得更加尖锐，还带着刺人骨髓的寒气，让周围来不及逃脱的修士瞬间化成冰雪的一部分。
这般威能简直惊天动地，整个中州响彻尖叫。
林语冰的眼眸一动，想起了师兄说的话语。
可她咬着牙齿，反倒在这一刻坚定。
她必须要逼得自己见到的那个修士出来，问个清楚。
没过片刻，整个中州忽的响彻九道刺激耳孔的尖鸣声。
林语冰侧目，眼里没有多少震惊。
九道弧光飘荡而出，各个都带着金黄气息，气息凝实程度不是之前那五个孱弱长老可以比的。
这些人显然地位更高，修为更是。
他们九人注视林语冰，眉眼当中全部都是震撼。
“林语冰，你要做什么？！”
“擅闯我中州......你不要命了？”
听到这些威胁的话语，林语冰不为所动，手中长枪泛出光芒。
她没有回话，而是拿长枪指着面前那九个修士：“废什么话？”
一息之间，九道弧光汇聚一团，强盛无比的道法凝聚而出，向着林语冰轰去。
周围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而林语冰注视飞驰而来的光球，长枪一指。
轰隆一声巨响，天际所有的云雾全都被震开。
九个人头从天际滑落，堪称绝望。
这一幕被某些弟子看的一清二楚，他们面色惊恐，看着那九个脑袋被林语冰凝聚出来的冰剑一个个洞穿在地上。
只是这些修士修为全都不低，这样一来还死不了。
修为低微的修士落荒而逃，林语冰环视四周，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生人的气息。
她的眉眼垂落，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她抬起手指，自己手上的戒指依旧没有熄灭。
裴凌还活着，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必须要在这里问出真相。
“唉......”
一声叹息，天际忽的开始凝聚金光。
“我知你心中怨恨，可你为何要与无关者过不去？”
说完，天际忽然降落一只恐怖无比的巨大手掌。
手掌划过空气，顷刻被点燃，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林语冰让长枪延长，枪剑朝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巨大手掌。
她咬牙切齿，长枪刚刚接触，她的身体就像被某种恐怖至极的力量击中，差点要跪下，关节更是嘎吱嘎吱响，甚至还有鲜血渗出。
林语冰嘴里念诵帝经，她要沉的更深！
全身上下的冰霜弥漫，林语冰背后的虚影从小到大，而她的修为彻底高涨，心底的情绪也开始慢慢湮灭。
“唯我独尊！！”
林语冰发丝飞舞，握着长枪的手已经掐出了血丝，整个瞳孔被淡漠充斥。
就算愤怒到了极致，也依旧不会在她脸上表现出丝毫异样。
“破！”
巨大的手掌被林语冰捅出了一个窟窿，而林语冰的关节被冰霜覆盖，全身上下出现了水蓝色的裂缝。
深吸一口气，周围的寒气不断汇聚，一丝丝来到林语冰身上。
她的修为随之上涨，居然一下子来到了归墟后期。
林语冰的心底强烈动摇，不希望自己失去应该有的那一丝情绪。
修为的增长停滞，林语冰看着天际，周围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
一老者端坐天际，身下乃是金光所铸之物，看不真切。
其目光带着一抹震撼，注视林语冰的身体：“你如此不顾及身体，你在乎的人，爱你的人，又会怎么想？”
但是林语冰毫不在乎：“你又是谁？”
“你们中州和释天教的勾当......我看的清清楚楚，我需要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
那老者微微叹息，手掌抬起：“看来，老朽今日不得不将你斩杀于此。”
只是还没等老者出手，天际忽然传出一阵咳嗽。
另一个身影出现，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唉......你我都是老头了，算了吧。”
一下子出现两个修为高深的老者。
而那后出现的老者看起来修为要高深更多。
林语冰面色凝重，浑身上下的裂痕让她无比痛苦。
那老者垂着眸子，看着林语冰的样子，面露一丝知会。
他缓缓落下，声音沉着苍老。
“老朽，乃是令狐家老祖......”
“我知晓你来的目的，随我来吧。”
令狐老祖没有任何责怪，周围依旧飘着飞雪，林语冰看着令狐老祖，自然不会简简单单的就信任他。
“你到底是......”
令狐老祖转过身自己，眼底的情绪简单且深刻。
“老朽等了你很久，我会告诉你我见到的一切。”
“等我很久？”
林语冰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
“你知道我会来？”
那老者轻轻点头，双目露出一丝复杂：“岂止是知道......”
他带着林语冰来到了中州一处开阔之地，此地寂寥没有人烟。
令狐老祖身上没有任何敌对的气息，他低声请求林语冰。
“林道友，可否，放过我家那些小辈，他们罪不至死......”
那些人虽然重伤，但是只要投入中州的资源，就能保住一条命。
林语冰轻点手指，不知道多远的地方，自己凝聚的冰剑融化，那几个被林语冰斩首的长老魂魄得以飘荡，被赶来的修士救助。
此时此刻，林语冰看着面前的长老，总感觉他要说的事情可能有蹊跷。
老者点头，看着天际，也看着林语冰召唤的飞雪。
“你的雪，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为恐怖的一个。”
林语冰手中抓握长枪，呼吸都吐着冰渣，面色有点痛苦，但她已经习惯，就算现在，修为依旧止不住的增涨。
情绪正在湮灭。
可唯独面对裴凌和自己孩子的那种情感，她绝对不能舍弃......
令狐老祖似乎看出了林语冰心中所想。
“你夫君的事情，并非你所想，我们中州神堂，也只是无奈。”
“如今，各个大陆各处，都有裂缝出现，其中爬出的士兵，正在进行无限杀戮。”
这事情，林语冰也有听说。
自己宗门边上的裂缝似乎是因为裴凌的缘故，居然不再出现那些干尸士兵。
“这些东西，你知道是什么？”
林语冰的心底生出好奇之色。
“你应该见过皇甫思玲。”
令狐老祖看起来高深莫测，他的眼眸露出一抹淡然。
一下转身，令狐老祖踏出一步，周围的画面顷刻转变。
林语冰环视四周，面色依旧是淡然。
她看到了开天辟地，也看到了洪荒岁月。
在这岁月长河之中，林语冰悠然俯视，和那令狐老祖一起。
“我自小时，便听说过九帝传说。”
闻言，林语冰偏头看着老者的面颊，并没有任何意外。
“玄冰，一定是你......”
或许这老者知道些什么，林语冰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老者。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冰寒：“所以，这和我夫君有什么关系，又和皇甫思玲有什么关系？”
“一口一个夫君......”
令狐老祖似乎无奈，看着林语冰的眼睛：“你应该也知道，那皇甫思玲修的什么诡异法门。”
“阴阳法身，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是千万年来的陷阱，就算是那仙帝之一......也无可奈何。”
“仙帝之一？”
林语冰的瞳孔一震：“等等，你说的是谁，你是说我前世也修炼过？”
“我不记得......”
可是林语冰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你也见过，此法分出的阴阳两身，虽然修为和道法相似，但是性格选择完全不一样。”
“你夫君，是我亲自送进幽冥狱，你，也是我亲自请来。”
林语冰的脑海突然发出嗡嗡声响，她不能接受的单手捂着脸，瞳孔不断颤动。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仙帝修了这样的法门......”
“你应该，在皇甫思玲的秘境中见过了释天教的影子，这就是因果，这法门，根本就不是皇甫思玲自创，乃是无上仙帝释天，亲自传授在那洞窟！”
“这道法，是释天的法，也是释天生前最后的尝试。”
林语冰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抓着长枪，铛的一声插入地面。
她的眼眸颤动，忽的抬头看着天际。
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就快要复苏，在心口打转。
裴凌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
她再次看向令狐老祖，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夫君，你难道不奇怪吗？”
“他有帝经，有契合帝经的体质，可是除了那九帝，世上再无一人有如此魄力。”
林语冰知道此事，师兄的帝经乃是大日真经，她自己对此难以领悟，但是师兄就是如鱼得水。
她也从未怀疑过师兄的身份，如今想来。
“你是说......”
“没错，裴凌就是......”
苍老的声音在林语冰耳边悠悠回荡。
林语冰眼前的世界变化，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复苏。
帝经某处的枷锁似乎被一点点解除。
天地上下，两尊身影对立着悬空。
玄冰看着面前的世界，而他的身影再次和林语冰重合。
面前的黑雾诠释了此人身份。
“释天......”
释天幽幽的看着玄冰，嘴里的话语让人摸不彻底。
“玄冰，这么久了，何不冰释前嫌？”
林语冰面色平淡，却被自己接下来的话语震撼。
“如此多的岁月，我见惯了。”
“我们被囚禁在天地之间，此生不会再有突破仙境的机会。”
对面的释天微微叹息：“你说我心术不正，一直以来都对我避之不及。”
“可你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九个人，人无完人，大家都一样。”
“阴阳，本不该舍，可若是我借阳成阴，借阴成阳，那时候的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我自己？”
玄冰沉默片刻：“所以你想怎么做？”
“创造两具化身，代替我活下去，阴阳厮杀，胜者成仁，彻底褪去凡胎，登作仙骨。”
听到这话，玄冰没有意外。
他已经和释天斗了一年又一年，眼里的斗志已经消磨。
想他人生路上，在乎的人，不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
大家承托他登到如此境界，可他却始终被限制在了此地，无法挣脱。
“你分阴阳，可我总觉得，我需要向死而生。”
“释天，我问你。”
玄冰身上散发的冰寒气息刺的现在的林语冰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全部都是那股麻木。
“爱是什么？”
释天似乎没有想到玄冰会问这样的问题：“爱......并非单一的解释，你又如何需要？”
“我不够完满，你说过，人无完人......”
释天似乎彻底理解：“你我既然能够相互理解，这千年争斗，又有何必要？”
说完，释天身上的黑气散去，他露出半张脸颊。
他们两人斗了几千年，一直都没有分出胜负，如今在此静静畅谈，各自有了出路。
“向死而生，你愿意就这样赌下去吗？”
林语冰抬起眼眸，看着那个面容，心头的悸动根本无法平息。
“你是......”
那半张脸，林语冰再熟悉不过。
答案呼之欲出。
释天身上的黑气重新覆盖，他微微叹息，对着玄冰开口。
“阴身是我，阳身是我，可他们都不是我。”
“或者说，真正复杂的我，会死在分出法身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