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市是真没想到吕逸这正经的官,说翻脸就翻脸,一点规矩都不讲了。
正经的叫阵不都是先放狠话,不欢而散,再回去整顿兵马,该厮杀厮杀,该冲锋冲锋吗。
没想到吕逸一言不合,方天画戟兜头兜脸就砸了下来。
罗市一眼就看出他的画戟沉重,铆足了劲迎了上去,枪戟相交,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势不可当,竟然打了个平分秋色。
吕逸是有苦自知,他的伤势远没有痊愈,现在十成的武艺发挥不出三成。
就这一戟也是勉强为之。
罗市担心赵云和高顺过来夹击,明明察觉到吕逸不对劲,却也不敢恋战,一勒马缰,掉头就跑。
吕逸也不追赶,回马来到自己部下身边,准备迎战。
三百人对一万,不可能硬碰硬,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吩咐过,还是用当初破在真定城下破褚飞燕的法子,他和赵云、高顺各领着一百人发起了冲锋。
现在是赵云武艺最高,当仁不仁担当起了锋矢的重任。
只见他银枪白马,势如破竹般率先冲入敌阵,找准着罗市的方位就直冲了过去。
黄巾军虽然人多,毕竟都是步兵,若是能阻住冲在最前面的骑士,还能抵挡一二。
可惜面对的是赵云,所有的枪矛明明是照着他刺过去的,却偏偏连他的衣袍都沾不到。
罗市大惊失色,赵云当初神威,他至今记忆犹新。
见他来势凶猛,连连呼喊着指挥黄巾贼围拢到自己身边,生怕被赵云近身。
他这一调动,黄巾贼的中军顿时拥挤了起来,左右两翼也被牵扯得变得稀薄许多。
吕逸和高顺看准时机,各带着一百余骑,绕了个弯,从外围杀入,如同虎入羊群,顿时又把黄巾军的军阵冲散了不少。
罗市一见他们三路杀来,也紧随着变阵,让外围的黄巾军不断围拢上去,试图堵住他们的后路,形成合围之势。
怎料赵云突然变了方向,弃了罗市,左冲右突,带着人马向吕逸和高顺的方向汇合过去。
三百人气势如虹,甫一接阵便把黄巾军扰的七零八落,要不是一万余黄巾军人山人海,说不得真要给他们杀个对穿。
罗市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么多人竟一点都拦不住,连连发号事情,终于止住溃势。
一万余黄巾军稍稍分散,又从外围开始不断朝中间聚拢,慢慢形成合围之势,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三路人马围在中间。
吕逸一看形势不妙,顿时呼哨一声。
赵云和高顺会意,往前猛冲猛砍一段,齐齐转身,三人又朝身后返杀回去。
合围还没来得及彻底完成,他们便从最薄弱处又突围冲了出去,浩浩荡荡杀回了博陵城中。
城门轰然一声关上,罗市气得咬牙切齿,带着一众黄巾军就在城下列阵。
吕逸回城清点人马,这是第一场接战,打的就是士气。
毕竟自己人少,要保证没有一个人怯战,是不可能的。
自己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明白,并不是毫无胜算。
好在吕逸指挥得当,又有赵云和高顺抗住了大部分压力,三百人中只折损了不到十人,城外黄巾军却足足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马媛这时候赶了过来,请华佗帮忙检视伤员。
吕逸却一点不敢懈怠,接下来恐怕才是最难熬的。
城外黄巾军已经开始从大营里运云梯和冲车之类攻城器械了,远远看着还有壕桥和霹雳车。
张角的准备可以说十分充分,他现在能用的东西却极其有限。
这么久了,关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端了贼巢,有没有找到解药。
如果没有,那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只有张辽还埋伏在林间的五百精骑了,杯水车薪啊,局势很不乐观。
就在此刻,张角大营中突然传来一阵鼓声,城外的罗市忽然停了叫骂,带着一众黄巾军退出百步,严阵以待。
吕逸不明所以,登楼了望。
只见张角大营里沸腾的大鼎之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浓浓的白烟升腾而起,如同云雾一般缭绕。
张角下了高台,带着一众术士,在三百名黄巾力士的簇拥下,来到辕门前面。
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拂尘连连挥舞,状若疯癫。
营地里剩下的黄金士卒纷纷跪倒在地,随着他嘴唇的翕动,摇摆着身形,不停起伏。
吕逸突然觉得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一个愣神之间,却见城头旗帜飘扬的方向猛地变了。
刚刚还是西北风,不知道何时竟变了西南风。
吕逸大惊失色,他简直难以置信,难道张角真的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但这个想法马上被他否定了!
张角要真有这手段,何必要用毒?
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城楼上,张角怎么不召一道天雷把自己劈了?
要说天命之子,难道还有比他这个从两千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更加神异的吗?
说穿了张角不过是懂些预测天气的手段而已,这个时节南风虽然少见,却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更主要张角从陈兵博陵城外至今,已经有十余日了,吕逸有理由相信,他就是为了等这一阵风。
果然,风势渐渐变大,这一点从张角辕门外的白烟飘动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
只见白烟如同一道白色浪涛,翻翻滚滚乘着西南风,径直朝博陵城里面刮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久不露面的荀彦竟不知什么时候现身城头,面色凝重地看着渐渐逼近的白烟。
“烟里有毒!取湿巾,蒙住口鼻,千万不可吸入!”华佗的喊声从城下传来。
不一会就见华佗急匆匆跑了上来。
“在下这里只有这几粒避毒丸了!”华佗摊开手,里面只有十数粒黑色丹丸,“若关将军拿不到解药,咱们恐怕...”
他不敢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吕逸眼神一厉,瞬间做了决定。
他郑重接过丹药,对华佗躬身到地,郑重一礼,“城内拜托先生,城外便交给在下,拜托!”
他转身下楼,看也不看神色难明的荀彦一眼,吩咐人取来井水,将药丸化开,朝着众人郑重道,“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生死难料,愿意随我去的,请饮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