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乐知秋十七岁,高三。
她可以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钓系长相,成绩优异,一头茂密柔顺的长发,是扫荡不少少男心中的女神。
她性格开朗,开得起玩笑,朋友很多,男女均有,但从不深交,喜欢自己独来独往。
她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羡慕的人多,讨厌嫉妒的人也如此。
学校里除了知识,还有抹不去霸凌。
夏天一个炎热的某天。
下午,体育课。
阳光很晒,烫的操场腾着火气,热到不动都会出汗。
乐知秋躲在阴凉下,不爱动的她,看着场上打球的一群少年,汗水在阳光下显得油腻,她收回了目光。
天气太过炎热,几乎没有多少人动,除了打球的一群少年们。
夏天的体育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乐知秋往旁边看了眼,几乎每个女生都拿着小卖部的扇子,边扇边算着时间。
乐知秋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汗,比刚刚好多了,坐着静下心,就不热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两罐冰可乐,径直走到乐知秋面前,笑着问:“热不热?”说着,把手里的可乐递给她一瓶。
乐知秋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淡淡道:“谢谢。”
面前的女生笑的甜美,她算是乐知秋的朋友,宋若绮。
为什么算是乐知秋的朋友,因为乐知秋对她带着警惕,虽然表面甜美可爱,但就是让乐知秋隐隐感觉她不安好心。
这可能就是乐知秋的第六感。
然而这个第六感很快灵验。
就在这个体育课上,她一脸人畜无害,声音很小,好像不敢开口:“知秋,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乐知秋打量着她,好久才问:“什么事?”
“嗯……”她环顾四周,扭捏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说吧。”
“什么大事,需要出去说?”乐知秋睨着她,问得不留情面。
宋若绮最会装无辜,低着头,咬着唇,双手紧张的抠着,很快泛了红,要多可怜就装的有多可怜。
乐知秋最讨厌这种白莲花死绿茶的模样,无语了又无语,起身走了。
宋若绮眼里有了变化,连忙跟上她,挽着她的胳膊,还慊意地说:“抱歉,耽误你了。”
乐知秋把胳膊抽了出来,距离拉远了点,对于她的话,一句也不搭腔。
位置逐渐偏僻,正如乐知秋所想,是个陷阱。
还没转身要逃,腿就被身后走出来的人很重地踹了一脚,当下便不受控地跪在了地上。疼得她起了薄汗,眉头皱着紧,朝身后姿态傲气的人看了眼,咬牙切齿道:“宋若绮,你以为你们两个,能对付我吗?”
“谁说就我们两个?”说罢,躲在墙角处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位置她们选的极好,没有监控。
三四个人她不太熟,但认得面孔,都是看不惯她的人。
讨厌嫉妒她的人不多不少,但能聚集在一起,宋若绮还是有点本事的。
乐知秋忍过疼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宋若绮压根不给她机会,直接一脚踩在她手上,重重的摩擦着。
“话不多说,今天我很不爽,就想把你打一顿。”话落,她示意了站在一旁的人,“打爽了再走。”
后面,乐知秋就被她们折磨了将近半个小时,为了不让鹿古梅发现,她努力遮住脸,一声不吭地忍着痛。
宋若绮看着脸上没伤,还有口气的人,笑道:“乐知秋看来你很怕你妈知道啊,哦,我忘了,你妈是个精神病,看到这些恐怕要疯了吧。”她的嘲笑落在乐知秋耳里,刺耳如此刻的伤口,揉碎着她的心。
“宋若绮,你最好提高警惕,不然我怕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她咬着牙说完这句狠话。
“我等着。”她笑得阴森,甜美的笑容仿佛被她碾碎,“乐知秋,来日方长,我会把你折磨死,让你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体会到孤立无援的痛苦。”
乐知秋闭了闭眼,虚弱地说:“我好像没有做让你生气的事吧?”
“你的存在就会让我不爽,你太瞩目,太耀眼,太傲气,太优秀,你的优点都是我生气的理由。”
“你应该怪你自己。”乐知秋哼了一声,极为挑衅,“没本事拥有我的优点。”
这句话无疑会激怒宋若绮,直接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上,疼上加疼,让乐知秋差点昏厥。
“乐知秋,我没腻之前,你都是任我摆布的玩具。”
乐知秋疼得说不出话。
宋若绮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场折磨,她经历了高三一年。
期间,她想过跟鹿古梅说,但她情绪不稳定,怕跟她说了,会让她的病情加重,她便咽下了。
后来想着跟乐魏说,但他经常说鹿古梅在疗养,不要打扰,他没时间管她的事,让她安分点,便再次忍下了。
宋若绮说对了,她真的做了噩梦,梦里一直喊疼,却没有人抱她安抚她,她疼到手脚麻木,疼到心脏泛疼,呼吸微弱,差点死在噩梦里。
汗水打湿了全身,淤青牵扯着疼痛,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无声地掉着眼泪,噩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无人救,要么忍,要么自救。
……
宋若绮是真的很讨厌她,就连大学都是同一个学校。
她以为的结束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甚至头发被剪掉了,在那一刻,乐知秋有了答案。
她去理发店修理了被剪的乱糟糟的头发,剪短了,而且染了发。
乐知秋的冷酷无情是宋若绮的判决。
去医院鉴定了伤情,同时把自己被霸凌的画面录了下来,一同交给了警方,而后,在学校论坛爆出,引发舆论。
很快,学校重视了起来。
宋若绮被父母带走那天,天光大亮,似乎在庆祝这件事的终于有了结果。宋若绮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乐知秋,她扯了扯唇,只一瞬,眼神狠戾。
她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只要能让宋若绮得到惩罚,她什么也不怕。
这件事得到了社会的关注,乐知秋没有被人指点,反而有不少暖心的人,和追求爱慕她的人。
林夭这个朋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乐知秋身边的,一开始乐知秋提防心很重,是谁都不相信,但久而久之后,便对林夭敞开了心扉。
噩梦随着时间,也可能随着鹿古梅的离开,慢慢转变。
但每年头发一长,乐知秋就会剪掉,似乎对长发格外讨厌。
林夭问过她,她是这样回答的,
“长发是懦弱,短发是强大,我要告诫自己,我不需要任何的人帮助,我可以靠自己。”
但没人知道,是宋若绮毁了她的长发,像是有一种魔咒似的,只要看到头发一长,她就会想起那将近两年的霸凌。
没有止境般。
……
大一解决了霸凌,大二迎来了造谣谩骂。
因为长相、做事风格、成绩、性格,她得到了不少异性的追求。
但她完全置身事外,遇见上来表明心意的,都是绕道走,一句话不说,傲气不屑的姿态,不但没抹灭他们的死缠烂打,反而越来越积极,甚至在论坛上讨伐。
论坛里,就属“乐知秋”的名字最多。
夸赞与诋毁,各占一半。
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乐知秋的事迹,一开始还是好的,可后来,不知是谁的嫉妒,发了一条永远都抹不掉的言论。
【乐知秋整天仗着追捧,傲上天了,其实私下挺会玩的吧】
这句话,引发了几千条评论。
“她这样的人,看样子很像,就她那样一副不纯的脸,已经摆在脸上了。天天仗着一群眼瞎的人追捧,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就是,我都追她两个月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也不知道神气个什么劲。”
“我他妈五个月了,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还是因为你们没资本,昨天放学,我看见一个开豪车的人来接她,她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也没有表面的冷傲。要我说,谁有钱,她就对谁笑。”
“看来,也是个很肤浅的人。”
“不是,她家不是有钱有势吗?还对有钱人喜笑颜开?”
“谁在乎钱多呢?骗谁不是骗,有钱的才有回报,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感情?激情?人家压根不屑,等你有钱了,就算不追,她都上赶子凑。”
“真他妈风流。”
未经证实,就随意散播,这就是年轻人的闲来无事,捕风捉影。
乐知秋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性格,父母给的脸蛋,在他们眼里成为了不屑的傲气。
不屑是真的,傲气,可能就是一天十几个追求者来叨扰她的厌烦吧,什么时候成了傲气,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但有人想议论诋毁你,无论你怎么做,都会被鞭策。接受他们的追求了,就会变成脚踏几条船,礼貌的拒绝了,反而说性格好,锲而不舍。既然什么结果都不太行,那她就选自己喜欢的,诋毁也行,辱骂也罢,带着这样的话题,或许能安静不少。
后面,论坛喋喋不休,甚至把乐知秋从头到尾,从好到坏,从想象到她仿佛做过那些事,把她说了个遍。
没有一句话重复。议论别人,好像比论文还要好写。
自此,她背上了最邪恶的骂名——“出去卖的婊子”。
这对一个还在大二的学生来说,多恶毒,多肮脏。说的人一丝也感受不到,甚至觉得愉悦,开心,还会在脑海里臆想着她一身不挂的模样,在身下讨好金主。
论坛上每天清晨都会有一大段男生写出来的话,他们手下打下的字有多嬉笑,激动,就有多淫秽,多糜烂。
乐知秋时常在晚自习下课时,坐在宿舍里翻论坛,面不改色把所有不好,可能还有点好的评论全翻了个遍。
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某天夜晚,她发了一条长篇大论,
“大学的生活还挺闲的,四六级过了吗?论文写了吗?无凭无据的议论别人的事,手挺贱,脑子挺废。我自认自己性格还算好的,不然也不会纵容你们议论个没完没了,但我可能低估了你们的乐趣——以我为目的的乐趣。
“你们说我很傲,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整天被一群无所事事的傻子追着告白,换成你们,烦不烦,我没开口骂人已经算是礼貌的行为了。可谁知,被你们这么鞭策,学业上是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在诋毁人上,倒是成了自学成才的垃圾。
“我的家境,需要去攀附哪位金主吗?就不能是我家里的人,朋友,亲戚?有时真是佩服一些脑子里只有一些废料的男生,靠臆想都能做个梦,你们还挺没出息的,找女朋友可能都说你是变态,索性也不用找了,臆想都能这么快活,就靠臆想活着呗。
“我风不风流不在意,但你们肮脏龌龊倒是已经不留痕迹的暴露了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自豪,一个一个比爽劲,怎么不敢真实做一场呢,靠臆想不觉得窝囊吗?
“手上每个把门的,就别看,少说少做,对谁都好。”
最后一句,明晃晃的警告。
很快,让这场以她为主角的诋毁慢慢淡化,虽然还在悄无声息的议论着,但乐知秋已经不在意了,真惹到她了,谁都救不了。
在奔赴未知,甚至有光的前方,所有的坏事,都要像坏情绪一样,转瞬即逝,一觉醒来,不痛不痒,仰望着未来,朝着目标前进,光影才会无限延伸到你所期盼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