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毁了我的美好，恨他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恨他不去送爷爷最后一程，恨他很多很多，恨死了……
我以为，看到这一幕我会很爽快，很过瘾，很有复仇的快感。
可不是的……
我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的喘不过气来。
小思聪说，“我知道，程阿雅，放心吧，小程子死不了，他还欠我债呢，不还完别想死。”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衣襟……
程然一直在抢救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医生急匆匆的走出来，“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们谁能输？”
我第一个跳起来，“我来吧！”
可哭了太久，我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小思聪连忙扶住我，“你自己都虚弱的不行，别逞强了。”
我却固执的摇摇头，“就输我的吧，我俩一个血型。也让我不那么内疚。”
小思聪见我如此固执，叹口气没再多说。
平时我最怕疼，可抽血的针扎进血管的时候，我却一点都不怕。
我恨程然，可他是除了我妈外最亲的亲人了，我不想他死……
我抽出的血对程x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那晚，源源不断的鲜血输入他的身体，医生，护士来来去去一波又一波。
终于在几个小时后传来好消息，程x脱离了危险。
我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浑身是汗的瘫倒在医院的走廊上。
小思聪将我扶起来，也红了眼眶，“就知道他小子舍不得花花世界，我俩还得继续喝酒泡妞呢。”
昏迷两天一夜后，程然终于醒了。
手掌筋断，脾被刺破，他险险捡回一条命。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阿雅，你怎么样？”
我鼻子发酸，用力摇头，“我没事。”
“钱耀祖（娇娇堂哥）呢？”
“入室抢劫，他被抓了。琳琳爸妈也被拘留了，这些人都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程然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作势想起身，却疼的瞬间跌回床上，额头上都是虚汗。
我连忙扶住他，“你别乱动，想干什么跟我说。”
程然缓了好半天，才虚弱的笑笑，“活着就行，还以为小命要交代在那了。我女儿呢？”
“在小思聪家，保姆带着呢，放心吧。”
程x点点头，“幸好还有你们。”
“阿雅，”他断断续续的说，“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我们小时候……”
我记得那时候你特别讨厌我，让我滚，别在你家。其实我很多次都想赌气走，但我太想有个家，所以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现在看来，这真是我最正确的决定……”
我默默地帮他倒了杯水，用棉签帮他润润唇，听他继续说，“小时候的你有点婴儿肥，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一样又香又可爱……”
说着说着，他笑起来，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过任何隔阂一般。
“梦里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次我大难不死，一定不能再让阿雅难过。”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那双一贯深情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我却仓惶的挪开脸逃避了，“我去下卫生间。”
手机一直在滴滴滴的响，我躲在卫生间接通，是穆先生打来的，“程然怎么样了？”
“醒了。”
“那就好。”穆先生问，“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这边没人照顾……”我顿了顿，“帮我请几天假吧。”
“到处都是护工，更有经验更细致。”穆先生的语气不悦。
我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端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护工照顾不仔细，更何况他是为了我受伤的。”我尽量放柔语气，“等他好一些，能自理，我就回去上班，不再管了。”
穆先生没再多说什么。
我靠着卫生间的墙壁，觉得自己既纠结又过分，挺对不起穆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