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羡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妖孽男人勾起唇角,眼底星河荡漾目不转睛偷偷回望她,心底却有几许奢望:要是能一直这般就好了。
——
戏腔随着舞步更叠,音韵同在。
沈笑微杏眼无他,定睛望着红毯中央世间少有殊美之人,一时间全然沉浸其中。
听不清戏曲,却能听清韵调,似乎是在诉说他的经历。
舞姿平顺熟练,祁楚桉美的不可方物。
少年纤手抬高,白皙腕骨抚向天光处,回眸一笑明眼璀璨,晓灿芳华,努力讨她欢心,可她却笑不起来……
沈笑微心口堵塞。
祁楚桉掩藏的十分小心。
可她还是察觉到,他分明是在强颜欢笑。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苦苦做出最动人靓影,费心去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
戏腔莺语,美人妖娆,本该叫好满堂,沈笑微却感觉戚然。
“不准唱了!”
主座之人陡然拍案起身,打断了这场盛舞。两侧蒙着眼睛,手持乐器的下人们纷纷跪地,不敢多言。
男人停下,慌乱望向她。
看着几步外,杏眼双眸带些复杂神情。祁楚桉有些心慌,唇角颤抖,“怕是头抬的久了,许久未跳……低首动作不似先前那般灵巧流畅。”
“阿姊见谅,楚桉重新给你跳,好不好?”
沈笑微抬眸,退后半步,瞳孔震惊之余满是不知所措。
耳畔传来几声自责,叫她彻底愣在原地。
右眼不自觉一滴泪珠掉落,令人心碎。
祁楚桉慌乱之间绕过桌子,到她跑跟前去。
黑影来临,伴随几句呢喃。
“父皇、皇兄瞧我跳这美人舞都会笑的!阿姊为何……”
男人俯身替她擦拭掉泪痕,语调轻轻柔柔,带些恳求,“阿姊别哭,我这就重跳一曲逗你开心!”
“不必。”
“为何……方才你明明在看。不!我可以学其他的!只要阿姊喜欢,我——”
“不用!”
望着面前慌得口不择言之人,沈笑微情绪莫名有些崩溃,将他的手按下,“不必重来,更不必道歉,你跳的很好。”
“你不用逗本宫欢心!祁楚桉,你该扪心自问问问你自己!你跳这舞是真心欢喜吗?”
男人闻言一愣,眼底红润慌乱摇头,“不重要……我不在乎。”
“怎么不重要!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何非要为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干这么蠢的事……
话道一半,沈笑微再也压不下眼中模糊,泪水止不住向下。
几度凄笑钻入耳中,沈笑微抬眼,这才发觉男人也同她一般泪流满面。
红衣退后半步避开他的手,擦干自己眼泪,勾起唇角,扬起抹鼓舞的浅笑。
“楚桉,自古成大事,立大业之人怎可为儿女私情所困?”
沈笑微上前一步,扶着男人肩膀,仰面抬起衣袖,轻轻替他擦去脸上泪痕。
她哽咽下,不去看他的眼,心底有些心疼,言语之间轻柔调和,“这世上有许多可以寄托哀思之物,唯独不能是人。”
“阿姊看到,你为穷苦孩童开放学堂,纠正育人资质不平等之策。想必今后会有更多如此,辅佐你身边……”
“即便他们不能在朝为官,也可以从书本之中获得人生意义与方向!你救了他们,所以——不必自我怀疑,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少年低眉,双手握住她将要收回的手,眼中有些复杂。
沈笑微神色一怔,继续低声鼓舞,言语中不掩欣赏之意,“我知道,你与那离经叛道的祁楚阳不同!你——祁楚桉可以带领祁国百姓过上更好!更安宁!更公平的日子!”
男人心中石化。
祁楚阳……
趁他分神之际,沈笑微抽回手掌。抬眼安抚,“我不是神佛,做不到顾及所有人。可你不同,你只不过是与自己较劲儿——”
“我知道你记起来了。”
平静之语打断了她的讲话,沈笑微怔住。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言语。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心地乱作一团,杏眼红彤彤的。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气力,后退半步斜着瘫坐在龙椅上。
男人伸手向前,想去安抚她。
下一刻,红衣狠狠推了他一把,朝门外跑去。
祁楚桉心绪紊乱,脚下不稳径直摔在桌边。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门口。
秦公公望着跑出来之人,心头一颤,“公主您——”
下一刻反应过来,急忙抬脚跑入殿内。
“这里你们什么事儿,都下去!”
“是。”
蒙眼下人不敢多待,拎着乐器原路返回。
——
红衣穿梭在空荡荡的宫廊,寻着记忆,穿过后花园,朝凤仪宫方向跑。
寒风凛冽,刮落她脸庞泪珠,刮的她脸颊生疼。终究是抵不过心底酸涩掩盖……
推开屋子,奔入玄衣怀里,沈笑微彻底控制不住心中痛苦,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微儿?怎么哭了?”
司徒风蹙眉,手足无措起来,安抚着她的背脊,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这就拿——”
话到一半,耳畔传来打断打断声音。
“不是。”
沈笑微泪眼汪汪,伏在他怀里,红着眼眶抬眸。
“司徒风。”沈笑微叫他全名,仿佛此间有些心理回应。
“我在。”
知晓她受了些许刺激,司徒风拧眉之际,揽着人移步床前,抱坐腿上。
耳畔传来爱人的诉说,“我想渡他,可我……无能。”
……
人生在世,难免会为一些自己明明就不在意的人、事、物而分神伤感。
沈笑微看的很清楚。祁楚桉身上有她幼时的影子,可是……自己又比他幸运的多。
爱意总叫人私藏于心,动了分心便是对爱人辜负。
她心若明镜。
她不能,司徒风亦不许她能。
……
司徒风眼底闪过丝严肃,终究叹了口气,缓缓拍打她的背部。
“微儿已经尽力了,不必为难自己。”
……
屋子里,悲鸣抽泣声不断,时不时伴随着司徒风柔声的安抚。
门外,白衣悄然而至。
祁楚桉跟来的路上,不知不觉天空飘起鹅毛雪花。
孤君独站门前。
珠钗琳琅,白雀服戏装。红唇轻颤,虎牙映雪,双眸落珠,祁楚桉凄然哑笑。
人一伤心。第一时间,总会想着去寻一处心安庇所。
可他没有。
于是,他想夺一个。
可惜,他偏偏又见不得她难过。
但是,他总能叫她难过。
祁楚桉很是痛心,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胆怯!痛恨自己下不去手,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