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然想开口辩驳,却见谢纵面色铁青,又吓的有些瑟缩。
谢英光急着辩解道:“义父,事情绝非信中描述的这般。
嫣然虽然骄纵,却从不是狠毒之人。”
“义父,你莫要中了谢英年的奸计!”
谢纵冷哼一声,“不狠毒?”
“你莫不是当我上了年纪,忘性大。
你们是如何合谋暗害清平县主,英光又是如何被断了臂膀的,不必我再说吧?”
谢纵对谢嫣然和谢英光二人已经失望透顶。
原本以为他们到了陈郡会好好思过反省,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
可见谢英年做的还不够,就该狠狠地惩治他们。
谢英光听谢纵提到清平县主就有些心虚。
若是谢纵知晓宋清妤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又知情不报的话...
岂非是会对他更加失望?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触怒谢纵。
谢嫣然自然也一样。
她是真的被折腾怕了,她再也不要被送到陈郡去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谢嫣然跪着膝行到谢纵身前,扯着他的衣袍哭道:“义父,义父,嫣然真的知道错了。”
“嫣然枉费了义父多年的教导,是嫣然的不是。”
“可是义父,求求您。千万不要把我送走。”
“嫣然不想离开京都,想日日陪着义父。”
谢纵低下头,见谢嫣然抓着他衣袍的手瘦骨嶙峋,脸上泣涕横流。
说不出来的凄惨。
毕竟是跟着自己长大的孩子,也是谢家如今唯一的血脉。
谢纵又动了恻隐之心,刚想开口。
却听到外间有人来报:“禀指挥使,小季大人来访。”
谢纵微微一愣,抬头望了望窗外才显见的泛白的日头。
这个时辰,季回安不去衙署,来寻他作甚?
谢纵皱了皱眉头,对着地上的谢嫣然道:“松开。”
谢嫣然有些发怵,也不敢继续再哭诉,只好听话地松开手。
谢纵复又对着谢英年吩咐道:“让人将他们看好。”
“是,义父。”谢英年低下头应道,唇角勾起一抹笑。
待谢纵走后,谢英光赶紧将谢嫣然搀扶起来。
她冲着谢英年叫嚣:“你别得意,叔父不过是一时被你蒙蔽了双眼。”
“待他认清你的真面目,定然不会饶过你!”
谢英年倒是毫不在意,理也没理谢嫣然。
对着一旁的下属吩咐道:“让人严格把守,不准出房门!”
“是。”
再说谢纵,到了外院的花厅中,见季回安早已经端坐一旁。
手上端着茶盏,老神在在地品着。
谢纵冷眼瞥了季回安,他就没见过季回安失态过。
这般年纪,沉稳的不像话。
不由地想到季老太爷,确实有本事。
“小季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季回安见谢纵迈步而入,淡淡地放下茶盏,起身施礼道:“见过谢指挥使。”
谢纵眉心微跳,他有些意外。
今日的季回安,感觉有些不对劲。
心中警铃大响,眸色中警惕非常。
“小季大人客气了,坐。”谢纵坐在上首。
季回安施施然地又坐了回去。
轻声开口问道:“谢指挥使今日不忙吧?”
谢纵的眉心跳的更起劲了,季回安关心他忙不忙?
他在跟他寒暄?
季回安他一个平日里除了公事,没有半句废话的人,在问候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纵狐疑地看向季回安。
“两国公府的事已然结束,剩余的没有多少需要本座来费心的。”
“倒是小季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怎地有兴致来谢府?”
实在不是他防备心重,如季回安这样的人,做事必定有深意。
他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季回安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季回安罕见地对着谢纵笑了笑,“听闻谢指挥使的侄女从陈郡回来了?”
谢纵瞳孔紧缩,眸色锐利射向季回安。
语气淡漠道:“小季大人此话是何意?”
他心里头有些紧张,莫不是嫣然指使人暗害宋清妤的事情被季回安发现了?
要来替心爱的人讨公道?
若真如此,他还真是理亏。
可他也不能任由着季回安将嫣然带走。
他如何处置嫣然是他的事情,绝不能任由外人来苛责他谢家人。
季回安见谢纵由犹疑不决的态度忽然转变成尖锐的语气。
便也明白,在谢纵心里头,谢嫣然这个侄女的重要性。
一个侄女尚且如此,若是他知晓他有一亲女存于世间呢?
岂非会更加护着?
季回安本有些犹豫不定,这般看来,倒是让他下了决心。
他神色坦然地从袖口中将那半枚玉佩摸出来。
朝谢纵递过去。
谢纵伸手接过,定睛一看,心忽然慢了半拍。
蝇头大小的‘陈郡’二字,他是那么熟悉。
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从衣襟中摸出半枚玉佩,与季回安给他的半枚拼凑在一块。
‘陈郡谢氏’赫然在目。
严丝合缝。
是他留在金陵的那半块,没错!
谢纵的面颊有些抖动,唇瓣一翕一张,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不明白为何他动用了玄衣卫最精锐力量去找都没找到的玉佩,竟然出现在季回安的手中。
而季回安又如何知晓,这玉佩是他的?
莫非当年那女子知晓他的身份?
可却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寻他?
他脑子里头满是疑惑,像是一团浆糊。
闭上眼,渐渐将心绪平复。
半晌,才开口问季回安。
“小季大人,可否告知本座,是从何人手中得到这枚玉佩的?”
季回安仍旧是平静无波,反问道:“这玉佩可是谢指挥使的?”
谢纵点了点头,“是从一女子手中得来?”
“是。”季回安干脆地回答。
“那女子年方十八。”又接着说道。
谢纵不解,他当年遇见那女子时,她差不多十七八的模样。
这十八九年过去了,早成了妇人。
如何又变成年方十八了?
还能有长生不老之术?
顿然觉得恐怕玉佩已经被转卖,有些失望。
“小季大人可否告知,这玉佩那女子从何得来。”
季回安淡然一笑,说道:“听闻自小便戴在身上,是她母亲给的唯一信物。”
‘吧嗒’,玉佩落地。
谢纵那双灰眸震惊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