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北寺。
走的是僻静的后门,避开了熙熙攘攘的游客。
有位身着灰布僧衣的师父亲自前来接引,低声寒暄几句后,领着他们沿着小道缓缓上山。
这条小径幽静清寂,偶尔遇见几个香客,也都轻声细语,不打扰旁人。
穿过一道半旧的山门,天色忽然暗了几分。
昏黄的路灯下,明月立在那儿,像一只模糊又极美的雪蝶,轮廓轻柔。
她身旁,站着身形挺拔的男人,气质清冷俊逸,背影干净利落,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的遗世人物。
路过的香客们忍不住停步,悄声感叹:“好般配的一对。”
山风拂过,夹着浅浅的檀香气息,也撩动了女人垂落的发丝。
明月裹了裹披肩,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前方大殿燃起的袅袅香烟上,眉眼沉静。
前世,她也没少去寺庙祈福,只不过都没有应验……
她没怎么留意身侧的男人,但傅祈年却低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
手臂微微一扬,掌心自然地落在她纤细的腰间,将她往身边带了带,把视线外的目光遮了个干净。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明月僵了一瞬,当他爱自己爱的痴狂,见缝插针都想和自己贴贴。
不过为了不让傅祈年得寸进尺,她故意很不高兴的语气:“你走太近了,不小心碰到我了。”
傅祈年挑眉,松开手,似笑非笑,嗓音温润得近乎无辜:“恕我冒昧,未曾察觉。”
那副文绉绉的说辞,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让明月有点讶异。
他都好久没这么讲话了!
明月半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秒钟,语气微凉:“我怀疑你换了个芯子。”
傅祈年微微垂眸,唇角压着笑意,语气温和:“佛祖面前,莫要胡言乱语,免得折了诚心。”
语气没有温度,脸上没有一丝虔诚。
果真如此,他就不是个信徒。
明月先前就觉着傅祈年同她一样,看着不像是会信神拜佛的人。
暖灯映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面仿佛藏着细碎的温柔流光,让人一眼沦陷。
明月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神思微飘。
越来越觉得他戴眼镜很好看,好看得让人想扒了他的外衣。
她又被他的美色勾了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好色,本就是人之常情。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傅祈年半垂着眼眸,嗓音又慢又懒地落下:“佛祖面前,不可动私欲。”
明月哼了一声。
说得倒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他压根就不像个信佛的人。
她小声嘀咕:“不就多读了几年书,了不起了,动不动就吟风弄月的给谁看。”
傅祈年闻言,低低笑了一声,慵懒又欠揍地开口:“羡慕了?”
声音漫不经心,却又软绵绵地打在心头,叫人心痒难耐。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将明月的手攥进掌心,牵着她往前走。
掌心炽热,带着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
明月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瞪他。
傅祈年低头,眼神幽暗。
微凉的山风,沉沉的檀香,还有他靠近时包裹住她的气息,叫人呼吸都跟着乱了几分。
明月咬了咬牙,抽回手,快步远离他几步。
傅祈年却像是吃定了她,慢条斯理地跟上,步步紧逼,又不动声色。
他总是这样,看起来温和清冷,处变不惊。
她还挺想看看傅祈年失控发怒时的样子。
*
傅老爷子早早就在正殿等候。
来的路上,傅祈年就和她说前几天去店里吃霸王餐的老头就是他爷爷。
想让老爷子对她印象有所改观。
明月一见到人,就甜甜地喊了声,“爷爷好。”
傅老爷子微怔,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想起前几日,她还是那个凶巴巴怼人的小姑娘,如今却收敛了锋芒,眉眼温顺,像一朵捧在手心里都舍不得碰坏的富贵花。
“嗯,去拜佛吧。”傅老爷子淡淡开口,神情却柔和了几分。
殿里供着一尊佛像,是前阵子特意从外地请来的宝物,这间正殿平时上锁,极少有人得以入内。
能站在这里的,无不是身份尊贵的人。
傅祈年拿了三支香,修长的指骨轻轻一递,香火点燃,流光闪烁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明月接过,沉了沉心神,她跪在蒲团前,仰头望着庄严巨大的佛像。
哪怕心里不信神佛,这一刻,依旧涌上几分微妙的敬畏。
她咬了咬唇,暗暗想了想,最终还是为家里那几个小孩求了个平安。
至于自己?
她许了“小小”的愿望,希望佛主能帮她实现一次。
傅祈年望着佛像,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又缓缓睁开。
他偏过脸,漆黑的眸光定定望着身侧的人。
她双手合十,垂眸虔诚,月光和暖黄的灯光交织着落在她的脖颈上,雪白纤细,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
那几道昨夜留下的浅浅吻痕,藏在发丝与衣领之间,若隐若现。
像是无意间泄露的私密。
傅祈年眸光一暗,指尖微微收紧。
很想不动声色地俯身,咬住她白嫩脆弱的后颈,把她整个人叼进怀里藏起来。
可他仍旧表面从容,只是静静看着她磕头叩首,上完香。
明月起身时,突然感觉背后发冷,好像有一道炙热又黏腻的视线正直勾勾落在她身上,怎么甩都甩不开。
像极了……鬼压身。
想到阎王爷的话,她朝四周望了望。
深深吸了口气,胆子变得有点小。
下意识往身边的傅祈年靠了靠,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老公……这就好了吗?我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的,我们走吧。”
傅祈年垂眸,看着她小心翼翼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指尖纤细柔软,泛着微微的粉色,像精致的糖瓷,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让人很想含在口里。
他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微凉的指腹,嗓音低哑:“好了,乖,我带你去爷爷那边坐坐。”
男人声音低低的,像山间晚风,温柔得让人心软。
而他掌心的温度,一寸寸烫了上来,让明月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明月觉得不能亵渎了神灵,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肥料甩掉。
只是有只鬼,不但压着她不放,手还死死攥着,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明月心里又羞又恼,偏偏抬头撞进男人含笑的眸光里——
那双眼睛里,像藏着漫天星光,笑得又坏又宠。
傅老爷子把两个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手一抬,往后梳了梳发白的大背头,领着他们朝他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