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柔听懂了云鹤的言外之意,他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给供出来,可不是因为什么兄妹情深,而是把她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哥,最多七天,我会接你回家。你看,我给你带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你爱吃的酒菜。狱卒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不会让你受罪的。毕竟是人命官司,虽然顾晨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你总得让他把心里的怒气给发散出来啊!”
云婉柔轻言细语的,安抚着云鹤的情绪。
“你说的都是真的?”云鹤狐疑的问。
却不忘伸手接过了她带来的东西。
“我骗你做什么?你这几日不要闹了,等出去,登门去睿王府给顾晨郑重其事的道个歉吧!”云婉柔再次劝道。
云鹤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暂时低一次头吧!
颜面很重要,但是他这养尊处优的身子经实在吃不得这份苦。
“睿王妃,探监的时间到了,您还是快点儿离去吧!”狱卒催道。
云鹤是重犯,在判决没下来之前,按规矩是不允许探监的。
只是睿王妃的身份,他没有办法回绝。
也罢,让他们兄妹见上一面,也算了了睿王妃一桩心事。
“劳烦你多多照应,辛苦几天吧!”云婉柔把一封银子塞了过去。
狱卒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好说,好说,睿王妃放心吧,云大爷在里面虽然比不上在家里舒服,但也不会遭罪的。”
睿王妃都说了,云鹤只有几天的活头儿了,自己必然不会再难为他。
云鹤一口老痰就想吐到狱卒的脸上,说这话,他不亏心吗?
不过,妹妹已经明示了,还有几天他就能从这里出去了,没有必要跟这个势利的小人计较。
云婉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了牢门,一丝冷意遮住了她的双眼。
如果她不能保住云鹤的性命,就只能提前送他上路了。
他不会体谅她的难处,只会怪自己没有尽心竭力的帮他。
十几年了,他对她不仅是依赖,还有胁迫。
稍有不如意,就大吵大闹,逼着她拿出更多的银子供他挥霍。
云婉柔知道,一旦云鹤得知自己一辈子走不出牢房,甚至要认罪伏法,第一个就会把她供出来,以减轻自己恶毒罪责。
云家已经有一个犯人了,不能再出现第二个。
云鹤在牢房里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惬意的躺了下来。
云婉柔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会把他救出去。
他却不知道,他死期将近了。
三天后,云鹤的儿子云宏志在睿王妃的帮助下,买通了狱卒,前来探监。
“你姑姑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见我?”云鹤向儿子身后张望着。
“爹,姑姑为了救您出狱,费尽了心血。为了说动睿王府的老王妃,她卖了一座商铺,用来买了一座玉观音,才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这才答应帮着劝顾晨,放您一马呢!
您也是糊涂,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出去之后,您安分一些吧!”云宏志不住的摇头叹气。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云家和睿王府的关系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以后别说得到睿王府的提携,不被他们刁难就是好的了。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你懂什么?老子铤而走险,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些年我短你的吃喝,还是少给了你的银子啊?”云鹤没什么本事,但是架子摆的十足。
当爹的威严,是儿子能够挑衅的吗?
云宏志不以为然,他知道云家之所以还没有败落,那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姑姑。
没有姑姑明里暗里的帮衬,云家早就撑不住了。
“爹,我还给您带了一壶酒,你喝完了早点儿休息吧!”云宏志没等狱卒催促呢,自己先主动离开了。
云鹤彻底放心了,连儿子都能随意出入牢房了,可见他的罪行没有多么严重。
他吃饱喝足,安心入睡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了,他还没有起来。
狱卒喊他吃饭,他哼了几声,依然赖在床上。
狱卒以为他不胜酒力,不再管他了。
晚上了,换班的狱卒发现云鹤中午的饭菜一口没动,他开了牢房门进去查看,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没有感受到呼吸。
再一摸,人已经凉了。
“不好了,死人了。”他慌忙锁好了牢门,去报告上级。
刑部赵大人闻报,亲自来到牢房验看。
云鹤面色如常,宛如睡着了。
浑身上下,除了快要好了的棍伤和肩膀上的刀伤,没有其他伤痕。
赵大人转头看到了牢房的地上摆着一些残羹剩肴,还有半壶酒。
他命人找来了仵作,检验了饭菜,否定了云鹤是中毒身亡的推测。
“大人,犯人可能是心疾发作,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病发身亡的。”仵作再检查了云鹤的身体,做出了论断。
赵大人如实上报,皇上派了太医,查验后也没有发现疑点。
“倒是便宜了他,一死百了。”皇上皱了皱眉。
只有顾晨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云鹤是正常死亡的,但是刑部的仵作和宫里的太医,均可以作证,云鹤还真有可能是突发急症,送了性命。
人死不结怨,云鹤的尸体由云家领回,悄悄安葬了。
一桩谋杀案,以嫌犯的死亡而草草了结了。
云家人狠狠哭了一场,云婉柔素衣白裙前来送葬,哭得死去活来,十分悲痛。
反而是云宏志红着眼睛劝她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云婉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纵使云鹤死得蹊跷,也没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对云鹤,她也不觉得愧疚。
他生前,她尽力帮扶。
他死后,她会给他多烧一些纸钱。
至于她答应资助云宏志成亲的事情,她绝不反悔,保证侄儿会风风光光把新媳妇娶进门儿。
不过,这件事要延迟几年了,毕竟侄儿要守丧。
如此,哥哥可以安心的去了。
不是她云婉柔无情无义,而是云家再也受不住任何变故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