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旁突兀地传来一声冷哼。
齐渝甚至不用回头,便已心知肚明,这必定是那好事的十殿下齐澈。
“真没想到皇姐竟和旁人还有这般纠缠不清的关系?怪不得平日里常伴在侧的逸王君多次不见踪影,原来是有了新欢在身边……”
十殿下齐澈,平日里就从未正儿八经唤过齐渝一声皇姐,此刻这几声皇姐从他嘴里叫出来,满是阴阳怪气,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齐澈的话音刚落,场中悠悠响起一道略显柔弱的男声。
“殿下怕是误会了,奴与逸亲王之间并无任何暧昧。”
齐澈眉头紧皱,目光如刀般射向接话之人——华璨。
只见华璨不慌不忙,朝着十殿下恭敬地行了一礼,仪态优雅,随后缓缓说道:“虽说逸亲王花了两千两将我赎出,可我已经归还了三千两。”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顿时又如炸开了锅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齐澈哪里在乎他还了两千两还是三千两,他一门心思就想坐实齐渝暗自养外室这件事。
当下便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若你和她没有私情,她又怎么会花两千两赎你?”
华璨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本就柔弱的气质此刻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说是花两千两赎奴,实际上就是用一把扇子就把奴从老鸨手里换了回来。奴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得了逸亲王的青睐,可等被赎回之后才知道,竟是要给她身旁的小侍做侍君。奴虽说被卖入青楼,但从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公子,要给小侍做侍君……奴自然是不愿意的。”
华璨说完,便目光直直地看向齐渝身边的青罗,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在场众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青罗。
青罗被众人盯着,顿时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愿意,我也从未勉强过你。钱还了之后,你那份卖身契我也已经归还给你了。你现在又提起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多出的一千两也是你自己非要给的,还说什么恩情已还。”
这时,人群中有人看着悠然饮酒的齐渝,轻笑着调侃道:“原来逸亲王这么会做买卖,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可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啊。”
齐渝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昭列侯。
“昭列侯这是拿本王打趣呢,谁能料到这华郎君会有如今这般境遇。”
一旁的十殿下齐澈看着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转头便将目光投向了靖王齐净。
冷哼一声道:“靖王可真是心善,想必那三千两里,有不少都是靖王的‘贡献’吧。”
十殿下齐澈就像一条疯了的野狗,逮着谁咬谁。
齐净见他又把矛头指向自己,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狠厉,不过很快,脸上便又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小十想必还没看过华郎君的戏,若是看过,定会怜悯他孤苦无依的处境。”
十殿下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场小小的风波,也就这样暂时平息了下去。
琵琶声悠悠在厅中响起,青罗微微俯身,在齐渝耳边轻声说道:“幸好萧小郎君离开得早,不然,主子怕是还得好好向他解释一番呢。”
齐渝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低声喃喃自语道:“他啊……挺好哄的。”
齐渝没等到闹洞房环节,便提前离场了。
行至前厅时,她一眼便看到了同样前来参加婚宴的宣今。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齐渝极轻地向她眨了眨眼,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早在宣今收到请帖之际,她便与齐渝暗中谋划好了应对之策,不仅是她与齐渝关系的话术,亦有齐渝与华璨之间的。
夜幕降临,靖王府内。
书房中,管家正向靖王齐净禀报:“主子,侧王君的嫁妆都已妥善入库,奴才也清点过了。只不过……”
管家欲言又止,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
正专注翻看宾礼单的齐净,察觉到管家的异样,缓缓抬眸,目光如炬,沉声道:“但什么?”
管家赶忙欠身,接着说道:“侧王君的小侍把库房的锁换成了他们自己的,而且那小侍嘴皮子厉害得很,说话极为难听。”
靖王听闻,冷哼一声,随手合上礼单,递给管家,低声呵斥道:“定是你行事太过急切,才让人家看了笑话。”
管家吓得身子弯得更低,忙不迭地辩解:“奴才只是想着统一管理更方便些,绝没有表现出……”
靖王皱着眉站起身,打断了管家的话:“慌什么?就算说了又何妨?如今他已经嫁入王府,日后这些嫁妆还能跑得了?
吩咐下去,这几个月,让府上的人给他几分面子,过段时日,他自然会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齐净说着,脸上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正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靖王齐净神色一凛,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紧闭的房门。
“主子,是我,张炔。”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靖王听闻,眼中的警惕之色稍退,但脸上却悄然浮起一丝嫌弃。
他斜睨了管家一眼,管家心领神会,立刻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待管家退下,张炔才上前几步,来到靖王身旁,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说道:“主子,今日奴才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齐净闻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语气中满是敷衍:“哦?可疑之人是谁?”
张炔自然察觉到了主子的敷衍与不耐,心中暗自一紧,牙关下意识地咬紧。
回想起此前接连几次任务,自己都以失败告终,主子对自己心生厌恶也实属正常。
所以,即便此刻她并无十足把握,但只要与任务有关,她也必须向主子汇报。
“是逸亲王。奴才怀疑,她就是那夜暗杀巴布二殿下的黑衣人。”张炔说出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似乎生怕隔墙有耳。